第七章（1 / 2）

等他醒来闹钟还没响，揉了揉太阳穴，往床上摸了两下，抓住眼镜戴上，站起来往卫生间走，房间很开阔，也很凌乱，空气里有股难闻的酸味。桌子上面摆了电脑和众多书，旁边的架子上除了书就是各种干草罐子。

他拧紧眉毛，没来得多想，趴在马桶上干呕，没吐出东西，眼睛蓄满生理性的泪水，顺手从地上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水，冰凉的水顺着食道滑下去，嗓子的疼痛转移到了胃，捧水洗脸。

应晖从桌子下面找到保温杯，打开里面传来一阵发霉的果香，他也忘了之前拿来装什么了。

偏头看。

床十分凌乱，地毯脏的不行，原本应该躺在床头柜的手机掉在了木地板上，他走过去捡起来，昨晚他喝醉后有一通长达十几分钟的电话。

应晖看着‘简暮’两字后背一凉，额前的水滴像冷汗似的滑下来，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

电话是自己打过去的，都说了些什么？

完了……

完全不记得……

心脏猛跳两下，手指在空中颤抖，最后还是没按下去。

呃……

应晖捂住脑袋，昨晚……

简暮打开辞典，左右翻看，很新，保存的很好，按了开机。

把写了一半的情书拿了出来，埋头苦笔。在这微凉的夜里，他的皮肤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小疙瘩，写完立马折起来塞进信封，避而远之。

笔记本电脑发着微弱的光，手指不时敲击着键盘，他瞥了一眼时间，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

谦逊而礼貌，“喂，那位？”

那边传来几声轻笑，“你猜……”

下一瞬简暮便笑了起来，应晖语调活泼了不少，但音色没变。

“应老师啊，这大晚上的有何贵干？”

又是几声轻笑，“勾搭小弟弟。”

简暮还没来得及笑，对方又说。

“肖南真是个王八蛋，他欺负我……”

这种撒娇似的告状口气是怎么回事？

简暮心里塌了一块，试探的开口，“老师你是不是喝酒了？”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对方有点愤怒，“都怪肖南，酒很好喝，可是我头好疼……”

“你不要喊我老师，我讨厌老师这个称号，你叫我应晖……余晖的晖。”

简暮嘴角抽了抽，这是喝大了，“我知道你叫应晖。”

那边传来几声呆呆的笑声，然后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被子里传出来的，“那你叫一声……”

简暮喉结滚了一下，直呼老师名讳，还是有点刺激的。

“……应，晖。”

应晖抱着被子，声音从手机听筒通过耳朵传进脑袋，在麻木的神经上弹了一下，他又是一通乐，一霎后，低声说，“我头好疼……”

“睡一觉就好了，”简暮轻声哄，“应晖……老师，你睡一觉吧，乖乖的哈。”

“不想睡，我已经睡了一觉了……好难受，还吐了……”

简暮看了眼时间，可不就是，“那你明天有课吗？”

“下午的……可我不想去。”

这种抱怨，原来老师也有，学生同学都不喜欢上课。

“要去！”简暮嘴角一直扬着，卯足了劲开始教训老师，“那么多人喜欢应老师你的课，你一定要去！”

“可他们太蠢了，我上课骂他们还很开心，我都快气死了……”

简暮偷乐，“那你少骂点，你夸夸他们。”

“夸他们对不起我的眼睛，不能对着翻成垃圾的句子夸他们，只能夸他们眼光好，选了我的课。”

简暮沉默了，撒酒疯还要吹自己。

“From see you one eye, I shit love you……”

反应了一会儿，简暮眼皮挤起来，他怎么开始念自己写的情书了？

笑音中带了点微醺，好听的嗓音把鸡皮疙瘩都压了下去，纯正的英伦口音，原来不是那么肉麻……

应晖念了两句，开始呵呵笑，“忘了……”

“老师，你累不累啊？”简暮抽空看了眼通话时间，心里感叹，和一个老师也可以聊这么久。

“不累。”

简暮扶额，“老师，我累，我明天上午满课呢。”

“那你下午来看我吗？”

呃……

简暮磨着后槽牙，“来吧……”

“那你唱首歌给我听，我想睡觉了……”

鼠标点了两下，软件一打开，列表第一首歌便滑了出来。

“我要听你唱的！”

声音大了一点，还有点恼怒。

简暮立马按了暂停，“好好好，我找首会唱的……”

应晖短暂的安静，好似在等待他开口唱。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着歌词，压低嘴角的笑，简暮轻声唱起自己拿手的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简暮唱了两句就开始乐，乐的调都发颤，艰难的唱了四句。

“不好听……”应晖眉毛蹙紧，手机顺势一丢。

砸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让简暮一抖，他再认真听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大动静才挂了电话。

简暮裹在被子里又是一通乐，喝醉了……还挺逗。

散落的糖捡起来塞进罐子里，看着地上恶心的污渍，应晖眉毛拧紧，低头看了眼自己衬衣，又转身进去洗了个澡。

他把保温杯往柜台一砸，“帮我洗了。”声音没什么变化，没有沙还算好听，一屁股坐在吧台前的凳子上，脸上带着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