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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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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不清,也不想听清,那时我的脑海被四个字强硬盘踞。

这是无妄之灾,我想。

3.

因为一场无妄之灾,我休养了一个月,姜不难担着照顾我的身份,却并不是天天报到,我倒也不在意,护士和医生有了打点,不至于饿着我苦了我。

三月四日,姜不难生日那天,他也没来。我托护士小姐带来的蛋糕最终瓜分成十几份,谁能吃便吃了,我没动一口,它太腻味,并不像小孩儿钟爱的那样吸引着我。

姜不难旷了四天才来,我没有问他,不管是哪天。

后来我出院回家,无意中得知那天最后走的姜存浑身都是血,一个和我同校的研三师姐说像是脑袋出血,但人走的时候还在笑,她说那小孩儿像个疯子,怪可怕的。

姜不难第二天晚上来,他的行李还留着,不洗澡也不洗漱,一进门就往床上跳,脱掉我的裤子,对着那东西随意搓了两下就要往他后面塞,塞了半天塞不进,就爬上来咬我,我烦不胜烦地骂他滚,在濡湿的嘴角处狠拭了一把。

“姜不难,你放过我。”我像被深林妖怪纠缠的书生,乐于表现我对他的惧怕,我求他离开,最好立刻,拿走他的东西,一件都不要剩下。

姜不难还骑在我腰上,他后面是湿的,一滴一滴往我腿上沾,他低着眼睛看我,模样就是个妖怪,下一秒就要现出獠牙。

我快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拼命想把他推下地,师姐说的话还在我耳边不断循环:那小孩儿走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匕首呢,银色的一把,见人就挥。

银色的,匕首,“当啷”一声,这三个词串起来简直要我的命。银色的匕首,是姜不难的,“当啷”一声,也是姜不难的,疯子、可怕,统统都是姜不难。

“你想杀了你亲弟弟?”我听自己问道。

可姜不难却无动于衷,他还是那副悲天悯人又不屑一顾的神情,呢喃似的说:“你的字写得真好看,我学了一个月都学不会,为什麽‘难’要这麽写?”他的手指在我的锁骨上摩挲,一笔一划,写出一个“难”字。

“你写‘难题’,还打了一个星星,你也写给我看好不好?把给姜存看过的,都给我看看。”

我当然没有写他的“难”,而写了一个“姜”,而后问他:“你想做谁,姜存?”

4.

姜不难搬离出租屋已经是三月末,常见的某个晴天,走得乒铃乓啷,最后一回都不肯叫我好过。房间的衣柜门是开着的,里边衣服散乱一堆,有他今早打仗的原因,更是因为他昨晚在里面躺了一夜,说什麽都不肯出来,要从门缝里看我,像他很久之前那样。

我没有问他姜存怎麽样了,想来总不会太好,我甚至怀疑这个小孩儿已经被姜不难杀死,所以他才能心安理得重新回到这里,再理所当然地提着行李回姜宅。

他不再是提心吊胆等着遭难的姜不难,而一夕成为猎场之王。

他走时,我还坐在床上,一字一字地翻阅专业书,笔记一本快要写完,他递来一张卡纸,厚的,橙色,泛着香味,和他去年冬天送来礼物的那张卡片一样。

他让我给他写一个字。

“‘难’,写‘难’,像你在那本书上写的那样。”

姜不难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找不出半些最初骇人的绝望,他也不再喊我的名字,只是喜欢透过一些东西打量我,或是玻璃杯,或是塑料瓶。

我给他写了“难”,一笔一划写得认真,甚至有一点儿小学练描摹的意思。

可当他把这张卡纸拿起来细细端详时,却长长地“啊”了一声,又放低纸遮住嘴唇,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又通透,带笑,全然没了早前的混沌。

他说:“不一样了。”

5.

四月二日,我遇见姜存。

他十六岁了,三月末是他的生日,我给他发去祝福,可直到不期而遇的今天,他也没有回复。同时,他也瘦削了许多,走在路边,远远看去像套着人类衣裳的骷髅骨架,游荡着,去向不知。

擦肩而过时,我没有拉他,也没有喊住他,也许是被他身上的殆尽之气给吓住了,正面见他的瞬间,我想起姜不难。

现在的姜存就像当初的姜不难,瘦削、无神、可怖,仿佛他占有了姜不难的躯壳,成了下一个姜不难。

我以为在那天之后,我和姜家人的联系就到此为止,结果第二天,四月三日,姜存就来敲了门,从猫眼里看,我竟然觉得那是姜不难。

姜存进门,我看着他,并不感到害怕,只是肢体忍不住发抖,像早早预告了即将到来的消息。

姜存说姜不难死了。今天早上他从三楼跳下来,头着地,死得很快,佣人发现的时候,草地颜色已经重了一大片。他死的时候什麽都没带,但裤兜里藏了一张卡纸。

卡纸折得很用力,上面的“难”字被上下劈成了两半。

可我不信。我觉得姜不难是死了,但他是死在床上,右手牵着我,他闭上眼睛说死吧,于是他就死了。

那天我又收回那张卡纸,只是它不是橙色,有点儿黑乎乎。

我不怎麽难过,只觉得可惜。

毕竟我还没有问他:你说你第一次见我,那究竟是什麽时候?

FI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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