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你的味道好甜。”佟酩缩在墙角边，竖瞳里满是兽类赤裸裸的贪婪，他凝视瑟瑟发抖的猫薄汗，很认真地讲，“今天他还是没来找我。”

基部带紫红色的猫薄荷在微风中瑟瑟发抖，四棱形的叶片渗出水珠，它用人类听不见的嗓音干巴巴回应：“黑猫先生，你快去寻他吧。再不去找，我就要被你掐秃了。”

佟酩直接无视了前一句提议。

“没关系，我有空来浇浇水。你成妖的年份短，还有机会长的。”佟酩眼角红痣温柔异常，轻声哄劝，白皙指节却粗暴拽下一片叶子。

猫薄荷没逃过一劫，“啊”地惨叫，随即小声啜泣起来。

佟酩无视近在咫尺的鬼哭狼嚎，探出殷红舌尖，小心将猫薄荷叶卷了进去，原本锐利疏离的眼眸霎时被薄雾笼罩。

灵魂瞬间腾空，肉体战栗不止。

没多时，佟酩细白皮肤浮上薄红，喉结滚动频率泄露了他的欢愉，本该毫无血色的薄唇也渐渐沾染红霞。

直达天灵盖的舒服令佟酩暂且忘却忧愁，他像被顷刻间抛到了天上，骨髓里渗出糜烂的失重感，在这几秒内，他甚至忘却了姓名。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很快佟酩就想起自己是谁，也想起他接近十三天没有见到宋立眠。

清甜的猫薄荷瞬间化成苦草，佟酩情绪瞬间坠至低谷。

猫类的骄傲逼他与宋立眠切断联系，可实际上，佟酩骄傲得虚有其表，毫无意义。

甚至需要翻遍周围每个角落，靠成妖后的猫薄荷聊以慰藉，佟酩没办法融入没有宋立眠的人类世界，又没脸与妖界人士打交道，只能躲在一隅当个欺瞒自己的瘾君子。

猫薄荷大概被佟酩的低气压感染了，没多时就不再哭泣，他抖着残存的几片叶子，故作老成地说：“没有用的。我是猫薄荷，不是忘忧草。”

“我只是太无聊了，”佟酩垂下眼眸，像是在不走心地解释，“妖类估算不出寿命，无聊起来根本没有尽头。”

“你那不叫无聊。”猫薄荷顺着微风抖了抖僵硬躯体，卖了个关子，像是期待能吊起佟酩胃口。

“别故作高深。”佟酩并不中招。

他立起来倚靠墙边，缓解完肌肉酸涩才继续说：“你才是闲得最无聊的妖怪。植物系根本没长痛觉神经，被掐几片叶子哪至于哭成这幅样子。害不害臊？”

“你得体谅没长脚的妖怪。”猫薄荷心虚嘟哝着，顺便卖了个惨。

佟酩不为所动，墨色眼眸凝视向空无一人的鹅卵石道，像是期许着什么身影走来。

猫薄荷扎根在地面，并不能望见他的脸，所以不合时宜地打击了他：“黑猫先生，你太孤独了。”

“……何以见得？”佟酩心脏一突，随后闭眼，按捺住抬脚踩扁猫薄荷的冲动。

“我从你的影子里读出来的。”身处削瘦阴影下的猫薄荷得意洋洋，俨然不知自己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孤独？你真当我是人类？”少时，佟酩嗤笑道，“哪来那么多矫情病。”

与猫类斗智斗勇无数次的猫薄荷并不想吐槽，猫本来就是全世界最矫情的生物。

“所有斩不断羁绊的生命，都有孤独的权利。”猫薄荷用少年音念出不知从哪听来的话，并狡黠地给出解决方案，“你去联系他，不需要表现你很孤独，所以不必担心丢脸。”

“然后？”

“好运的话，他会主动拯救你。”猫薄荷说，“相信我，让他抱一下，那感觉比吃叶子爽多了。”

出发前一天晚上，宋立眠接到佟酩的反悔电话。

佟酩没给出理解，也完全绕过前段时间尴尬的空白，绝处逢生的宋立眠自然不会引火上身，过往就被他俩心知肚明地轻飘飘揭过了。

宋立眠抑制尾音上扬，表情实在控制不住，幸好他俩没有视频聊天的习惯。

虽然他俩都竭力驱扫违和感，但几近半月的空白期还是限制了两人的话题，佟酩聊了几句，便说话含糊起来。

宋立眠问他是不是困了，佟酩慢半拍地承认，紧接着说：“明天见。”

“明天见。”

通讯一秒没顿地断了。

宋立眠原本套着无袖黑背心窝在床头，寂静室内唯有嘟嘟声异常清晰，他沉默少时，翻身下床。

连倒垃圾也得打扮精致的他此刻压根将就不了配搭，胡乱套上件长袖，一声红绿冲出家门。

趁着时间不算太晚，他疾步行至楼**育用品店，没多挑选便指向一款双人帐。

老板鲜少撞见这般进店频繁又大手笔的顾客，开始眼神放光，使劲浑身解数推销充值卡。

充一千送五十，再额外加送情侣睡袋。

在宋立眠心目中，一千和五十属于同等价位，本着能省一笔是一笔的勤俭价值观，宋立眠爽快签下姓名。

玻璃橱窗外月明星稀，体育店内灯火通明，宋立眠打扮诡异，头发凌乱，却仍掩盖不了他外放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