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好点没有?”佟酩杵在两人宽的距离外问。
宋立眠强撑起散架身体,后脑勺磕向长条灰靠枕,软绵绵陷进去的感觉令他晕得更厉害。
他喑哑得不太有说服力,叫对方不必担心。
佟酩点点头,像是信了。
或许是没好好打理,佟酩此刻的头发瞧来比平常软,塌陷向额角平添几分少年气,宋立眠敛下目光,意识渐渐回笼。
他想问自己昨晚怎么突然没了记忆,又想起自己在浴室里寒声掷下的话,嗓子眼像被果冻不上不下地堵住了。
佟酩兴许没察觉到宋立眠的不自在,他脸色平静地走来拿过毛巾,视线交汇时,他指了指木椅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直至门锁轻响,宋立眠方才收回窥视目光,伸长胳膊扯来短袖,在满室飘荡的牛奶香里慢吞吞穿戴整齐。
磨蹭到客厅时,佟酩已经坐在餐桌边小口吃起奶黄包,三团香糯白面搁在精致小盘子里,引人食指大动。
大约是怕烫,佟酩吃得小心谨慎,一双薄唇小口咬着白色表皮,绵密喧软的黄沙沾染到嘴角时,他眉头微皱着用纸巾拭去。
宋立眠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被拆开重组的身体好歹恢复半分活力,他拿起一个奶黄包,没话找话问:“你做的?”
话问出口,他才想起佟酩是个连点火都不擅长的人,宋立眠懊恼自己过于拘束就乱说话的毛病,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佟酩刚巧吃完最后一口,意犹未尽地舔舔指腹上的流陷,出乎意料地回应说:“唔,差不多吧。”
宋立眠咽下白面,霎时觉得手上的食物无比珍贵,他挑起眉梢,尽量不太诧异地问:“真的?”
“东西是我从楼下超市买的,早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解冻,”佟酩扯了张湿巾擦手,慢悠悠说,“最后也是我放进的微波炉……”
他停了停,抬起头很认真地请教:“这样,算是我为你做的早餐吗?”
宋立眠被对方盯得不怎么自在,就埋下头咬了一大口奶黄包,甜滋滋又软绵绵的感觉刺激味蕾,他违心含糊道:“算。”
其实宋立眠不太爱甜口,隔个七八天或许会念一下甜食,等吃不了几口就腻味了。
今天不知为何,直到最后一口下肚,他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又拿了个新的。
余光里,佟酩虽没明显地笑,可面部肌肉透露出他心情不错,宋立眠莫名晃了晃神,脑海间模糊闪过一个明艳笑容。
等他试图深思,大脑又恢复一片空荡。
昨天既然告了假,今天就必须乖乖去上班。
佟酩将头发打理得清清爽爽,抹了抹下颌处水珠,架起眼镜同耐心等候多时的宋立眠一道出了门。
由于位置偏远,这些年来城市改建并没征用上这块地,居民楼是当初私人修的,房主为了满足旺盛的创造欲,把楼修成了圆筒形,宛如一座廉价版的古堡。
他俩一前一后,绕着圆柱旋行而下,楼梯狭窄且陡,宋立眠走在佟酩后方,昨夜晕眩般的睡眠太折磨人,他脑袋依旧不清醒,只好用手触着墙壁向下,糊了一指腹白灰。
佟酩似乎担心上班迟到,步伐挺快,几回都险险跳下楼梯,宋立眠忍了两回,到三楼时还是按捺不住叫他小心些。
佟酩其实早就走惯了这种路,不过还是“哦”了声,听话慢了下来。
走出单元楼,阳光懒洋洋洒向肩膀,凉亭长椅上几位老年人正握着民间乐器吹拉弹唱,宋立眠沿着阳光最盛的无绿茵道,陪佟酩走向猫咖店。
唰,胖哥刚拉开卷帘门不久,转过来略带诧异地向两人道早。
宋立眠莫名心虚,于是拍拍一夜未换的外套摆部褶皱,上前佯装闲适地寒暄。
佟酩就很自如,越过他俩推开玻璃门,尽职尽责打开室内灯光,走过去蹂躏了几把喵喵叫的布偶猫。
“昨晚在小佟那里睡的?”胖哥笑着问。
见宋立眠迟疑点头,他感慨道:“之前有位小兄弟来店里,提起有次请你去家里喝酒,说你醉得东倒西歪,还偏不肯在客房留宿,硬是叫了个代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宋立眠想起自己昨夜在佟酩面前出柜,出柜完居然就再无印象,不知佟酩在哪里将就了一晚,也不知昨晚发烧有没有传染给佟酩。
他今早起床憋了半晌,还是没将疑虑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