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2 / 2）
“啧啧啧，这可是你自己的命呦，这么不珍惜，还不如把命给我呢。”男人可惜地叹道，走上前将书拾起，那眼神里分明弥漫着嘲笑。
女孩不作声，抬起左手确定只有刺青，并没有什么长出来的荆棘玫瑰之类奇怪的东西，才松了口气，浑身一软，坐回椅子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的语气里满含愤怒，一向冷静的面容染上薄薄一层绯红的颜色，怒目圆瞪。
司空当然不生气，相反，他还很享受这种惹怒别人的感觉，人越生气，越不冷静，他就会越兴奋。因为一旦失了冷静，在危险丛生的世界里，必死无疑。但毕竟可能是自己未来搭档，这种不理智很有可能连累自己，还是尽早斩除的好。
他为失去这份乐趣而感到郁闷。
“如果你想要活下来，最好给我保持冷静。”男人狠戾地看向穆柯，她不由抖了**子，热血顿时冷却，重新陷入平静。
“很好，现在教你第一件事，任何时候都不要失去冷静，否则不用别人，我会代劳杀了你。”他的语调丝毫未变，笑容仍旧挂在脸上。但这更显得男人像一个微笑的恶魔。
司空将书递到她的手上，轻轻压了一下，“一旦命运之书破损，你的命就没了，记住了吗？”
穆柯没有吭声，低着头愣愣地盯着封皮上与手心里如出一辙的刺青，心里一片凉意，自己的命就和这本书连在一块么。如此轻薄。
“回答我。”他的语气变得冰冷。
“……我知道了。”她咬着下唇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恼意汹涌。
“现在将密钥插入书上的锁眼里。心里想着要去的是主世界还是副世界。不过我推荐你选择副世界哦。”他重又上扬着语调，浓浓的不正经。
穆柯将钥匙插进图案下的孔里，只听咔嚓一声，书打开了，第一页上写着四个字：血腥玛丽。
她握着钥匙的手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这就是她的下一个副世界。
“呦，不错，抽到了一个很适合锻炼的世界呢。”司空看到那四个字促狭一笑，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唇角，就像进食前的饿狼，饥肠辘辘。
“我怎么知道我的下一个主世界是什么时候？”穆柯翻了翻命运之书，发现只有这一页有字，其他都是空页。
“第二个世界一般是两个月以后，第三个是四个月以后，第四个是八个月，第五个是十六个月，接着是三十二个月，再往后就都是这个时间，”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也是可以提前的，这事暂且不提。”
穆柯将书合起，封面上的钥匙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她将书重新锁好，摊在左手心里，刹那间荆棘长出将书裹在其中，一同化为尘土，寂静如初。
她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疏星点点，明明白天晴空万里，夜晚也应该能看到月亮才对，但天空中除了星星就是星星，黯淡无光，没有一束来自月亮的光芒。
司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瞥向窗外。
“这里连太阳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月亮。”他轻嗤一声。
穆柯一愣，司空骤然眯眼，“你没注意到？”他不满地说，周身一片低气压。他开始思考将穆柯视作搭档这一决定是否正确。
最开始他确实为穆柯的隐匿技巧与悄无声息惊叹，连自己都没能发现，她很适合暗杀，并且具备着话少，能够控制自己，很容易适应环境的先天条件。但心肠软，无法注意外界，太容易受影响的缺点还是让他开始质疑，毕竟搭档的选择不能出任何纰漏。
他想了会，最终还是决定，只要穆柯出现任何拖累自己的情况，他会是第一个下手的人。但穆柯必须先做出选择。
“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是杀人，还是被杀。”他背在背后的手虚握住，袖中抖落出一把匕首，冷光映出茶几上的两个杯子，热气早已散去。
穆柯垂着头，满目挣扎。
她想要活下来，是黎笑救了这条命，她想要为黎笑活下来，但实际上这只是她为自己的软弱找的理由。即使杀害黎笑的人已死，但那不是穆柯做的，她在最后一刻逃避了，她想要放弃生命，这条黎笑拼死拯救的肮脏不堪的命。
穆柯并不想杀人，她不想让她的双手粘上鲜血，但实际上，她已浑身浴血。
“黎笑……在分世界消失会怎么样？”她闷声问道，没有回答司空的话。
“如果没有人将她至少一件随身物品带出来，她的灵魂将被困在分世界里，永远受到临死前的折磨，无法超生。”他的话语仿佛惊雷将穆柯劈到身心俱裂。
“想一想吧，这都是谁的责任？是你的……是那个疯子的，如果你死了，永远没有人记得她，没有人能将她从地狱里解救出来，她将会在血海中受尽苦难，白骨森森的世界里永远回荡着她的哭喊声……”他轻声劝导着，恶魔絮语般说着。
穆柯从心到骨再到皮肤都在战栗，是她害死了黎笑，是她没有将黎笑带离那血腥之地，是她残忍地留下了黎笑独自一人承受。
她压抑许久的感情再一次崩溃，泪珠不断滚落，眼角红肿，但她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呜咽，安静得像睡着一般。
司空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要为一个死去的人哭泣，人死不能复生，死亡是所有人要经历的事，而早死只能说明实力不够，活该早死，为什么人要哭泣。为了自己生存而杀人难道不是人类作为动物的本能吗，这又有什么好自责的呢？
他的心里逐渐烦躁，为着他无法理解的事。“想清楚了吗？是想要成为待宰羔羊，成为游戏的牺牲品，还是成为人上人，主宰世界？”
穆柯恢复平静，她将犹在脸上的泪痕抹去，抬起头做好了决定。
“我会为了活下去而努力，但我不会主宰世界，我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我不会漠视生命，我不会无故杀人，我不会肆意妄为。”她的眼神里全是坚毅的信念，与万丈光芒。
“我会找到黎笑，将她带回来，我会学习一切知识，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来。”
“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
黎笑，这个世界如此黑暗，我仍要成为那所剩无几的萤火，颤抖着散发最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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