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2 / 2）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使身负罪恶，但也是因为他已经疯了，疯子又怎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知觉呢。如果是黎笑，她愿意自己切下去吗？穆柯目光空洞地盯着那张脸皮，冰冷狰狞。

仿佛过了好久，又仿佛只迟疑了一秒，风鼓动着跳跃的心，酝酿了许久的雨还是来了。

清凉的雨像泪水，打湿乌发、双肩，穆柯却感到温热。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刀尖一点点收回，转向自己，她是肯定无法杀死13号的，但她确实不想背负一个疯子的命，无法为黎笑报仇，她只能去陪伴，毕竟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没有她的位置啊。

这条命，也不是第一次放弃了。

刀光一闪，穿破雨帘，正正好打掉穆柯的匕首，也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混着雨水落在地上，竟与重为液体的黎笑的血融在一起。

男人也被那沉重的落地声惊醒，他回头看去，双眼仍是疯狂的光芒。

但黑暗中的13号，更像一个疯子。

他勾着血腥的唇角，满眼的杀气，从地狱而来，定要将鲜血带至人间。他的右手一晃，刀锋势不可挡，滚滚而来，不过半秒，项上人头已被取下，喷涌的污血竟让穆柯有一瞬的痛快，她快要变成另一个疯子了啊。穆柯苦涩地笑着，满脸血泪。

男人死了，作为一个疯子死的，满手的血，身首异处。他在无知觉的情况下做了一次恶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的怯弱本性让他难以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或许疯狂才是唯一的救赎。

穆柯只为黎笑，这个作为她搭档三天的女孩悲伤，她的泪珠早已蒸发。

愿你的灵魂不被这世界囚困，愿你的纯洁永存心中。

一路好走。

等两个人走回蓝月时，雨仍未停歇，甚至有愈来愈大的趋势。穆柯的心早已平静，那男人不是她杀的，但却是她亲眼见证的，她也算半个凶手。此刻再说这种话，未免太过矫情，这个世界，你死我活是规则，她没有想逃避，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从现实脱离，她还没有真正适应这个虚拟世界。

13号罕见地沉默，但满身的不屑仍是影影绰绰。

当他们进门的那一刻，蓝月大门封锁，富丽堂皇的厅堂消失不见，只有那圆桌孤零零摆在漆黑的世界里。一片沉寂之中，灯光乍现，周围仍就像黑洞一般，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柄烛台散发着匪夷所思的亮光，足以照亮圆桌和穆柯两人，以及站在圆桌上方的艾琳。

“恭喜两位，荣获山海经世界鼠王称号。”艾琳一如既往地微笑。

13号没有穆柯那么拘谨，他慵懒地坐在两把椅子中的一个，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花里胡哨地旋转着，也没有划出一道伤痕。

“呵，你这是在嘲讽吗？这称呼，我感觉很不爽啊。”他凶狠地笑着。

艾琳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将手中的两个光团送到二人身前，“本关奖励，密钥X1，请做好准备，通道即将打开——紫水晶世界。”

穆柯看到男人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光团中，取出了一把钥匙，那把钥匙闪着银光，熠熠生辉。她迟疑片刻，也将手伸入那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光团之中，刚攥住一把钥匙，还未等收手，艾琳身上白光乍现，世界一片模糊，什么也难以看清。就在那道白光之中，穆柯闭上了眼睛，只觉手腕被人拉了一把，脑海一片空白。

世界翻天覆地。

睁开眼时，黑暗的大厅荡然无存，代替它的是白玉砌成的另一座房屋，金碧辉煌也无法描述大厅的奢靡，纷杂的饰品随处可见，绮丽的吊灯高高悬挂，耀眼得难以直视。大厅空荡到连座椅餐桌都没有，仿佛建造出来只是为了供人欣赏。

穆柯呆愣地站在大厅里，还有另外几个满脸惊愕地人也站在不远处，而13号仍旧一脸揶揄地笑容，仿佛在嘲讽她未见过市面。

“这……这不是现实。”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男人笑得更深，像惑人心神的魔鬼，“是啊，你听谁说，通过那个世界，就能回到现实了？”

“好心提醒你一句，当你迈入虚拟世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永远也无法回到现实。”

穆柯脸上向来淡然的表情就在此时，崩溃了。

“黎笑，你怎么也不会想到，离开那个世界，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她的一只脚已踏入地狱，而另一只脚，正抓在男人手中，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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