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步（2 / 2）

荒城中并非只有魔，同样也居住着少量的鬼族。鬼大多生活在类似于现世勾栏的地方，挥舞着小手帕拉客的那种。对对对，就是现在拉着主角胳膊不肯松手的那个……等等，拉着主角？由于沈明并不能看清那人的脸，只能朦胧的看出那是个……男子？

他默默退开两步，和主角拉开距离。

裴如龙两指捏着那人的下巴，手指顺着那人的面庞滑下，眸色渐深，动作又顿住，偏头看向一直看着他的沈明。沈明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裴如龙忽的恍然，笑了笑。说是笑，也不过是勾了勾唇角，若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比起还在学院时，或是在峡谷里的时候，对方的气质明显阴郁了许多。放在现世，大概是那种能治小儿夜啼的存在，但沈明却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可怜。

就在沈明觉得自己会看一场活春宫的时候，裴如龙却低声对那人、或者该说是鬼说了句什么，那鬼也向自己看了过来。沈明迎上那面目模糊的脸，只觉得头皮发麻，勉强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

那鬼也低声说了句什么，裴如龙摇摇头，那鬼便一叉腰，气呼呼的走了。

沈明待那鬼走了才上前，故作无意的问：“说的什么？这么开心？”

“他问你于我是什么人。”

沈明警觉的竖起耳朵。

“我就如实说了。”

如实说……是什么？主仆？宠物和饲主？朋友？仇人？……还是……恋人？打住打住，这都什么啊。沈明觉得自己最近不太对劲，岂止是不太对劲，是太不对劲了！

裴如龙却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荒城并不大，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个来回，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夜色渐深。

河边忽然就热闹了起来，那些热闹的声音朦胧的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传过来，河面倒映着不知从何飘来的花灯，火光朦胧，对照着漆黑的夜幕，仿佛将天上地下颠倒了过来，置身银河之中。

沈明半跪在河捞上一只花灯，上面似乎写了字，他却朦胧着看不清。

“听说把愿望写在花灯上，就会有神明实现愿望。”

裴如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沈明手里还捧着那盏花灯，回首看向他，四目对视，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居然有种温柔的错觉“你相信么，神明的存在？”

沈明笑了，他觉得这个问题很耳熟，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谁这么问过他。当时他的回答是什么？哦，想起来了——

“不。”

————

裴如龙加快了步伐，径自回了客栈的卧房，再没看过他一眼，只当他是团空气。沈明不明所以，一路微笑送主角回房，等关了门才收敛了笑意。真是莫名其妙的。

他就在和主角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静坐，并不是突然开窍要刻苦修炼，只是单纯的睡不着。原作中没有提及过任何节日或者传统，更无所谓信仰神灵这回事，但是主角居然问他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还说什么花灯许愿……

要么是剧情崩到已经涉及到原作之外，不太可能，划掉。要么就是有不属于原作的事物对原作产生了影响，极有可能是自己做的。

他被自己这个荒诞的猜想吓到，但又隐约觉得这就是真相。

躬下身子，隔着皮肉捂住抽痛的心脏之处，苦笑着自语：“十年五个月零十二天……”怎么听上去更像是……那场梦呢？

一墙之隔后，坐着同样清醒的裴如龙。两声悠长的叹息合在一处，一夜无眠。

次日，裴如龙早早地便在楼下等他，手上还缠着那条他绑上去的布条，见他下楼，便道：“我有事要出去，你在此等我，不要离城。”

沈明笑着应下：“好。”

裴如龙向外走出两步，又顿住：“出城也可，记得早些回来。”

沈明一愣，眼底笑意愈深：“好。”

待得少年的背影没入街巷，沈明才转身上楼，四下望望无人，飞快的关好门窗，布好结界。他摸出果子叼在嘴里，一股脑的从储物袋摸出一大堆物件来。都是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他在青琉居闲得无聊琢磨出的东西。再从其中找出一枚罗盘，冥火点在其上，化为指针模样。飞速的旋转起来，逐渐慢下，摇摇晃晃的落定。

在深渊中，有关于裴如龙的一切物件都失效了，如同血月失踪的那次。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追踪主角。方才故作关心的给他换药便是为了这个。布条上的符文用特殊材料画好，并不显于表面，也因为没有攻击性不会被察觉，是跟踪偷听的不二法门，痴汉专用必备法宝！

当然，沈某人自己是不会承认他这行为是标准的痴汉作为。

只是连关心都是带有目的性的算计，未免……有些人渣。

沈明下意识的按住了已经千疮百孔百毒不侵的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