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解铃人（1 / 2）

落英缤纷，灼灼其华。美景配美酒固然好，但总有些事情，事与愿违——

“噗……咳咳……咳……”陆奕辰只灌了一口酒，喉头便被那辛辣的液体呛得咳出来一半。他毫无形象地撑着马车咳嗽，只要一吸气，鼻腔里全是火辣辣的气息，脑子里也不对劲，像是有血液在往上冲，更不要说他那一张小脸早就咳得通红了。

那人瞧见陆奕辰这副模样却像是开心极了，甚至毫无怜悯地哈哈笑出来。陆奕辰瞪他一眼，只是满脸的潮红和挂泪的眼角实在没什么说服力。那人瞧着他这副模样，那放肆的笑声也不觉收敛了一些。似乎是因为瞧着陆奕辰这模样太可怜了，那人终于不再戏弄他，将那坛酒放回车上，又扶着陆奕辰上了车，自己这才又坐回来，驾着马车往桃林深处去了。

马车咯咯哒哒地走得很慢，也不知道又走了多少路，陆奕辰才终于缓过来一些，只是头脑嗡嗡地不是很舒服。那人也是沉默，只是偶尔拎起酒坛灌自己一口，眼睛瞧着前面的路目不斜视，让陆奕辰搞不懂他的心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前面桃花灼灼，陆奕辰觉得自己的视线有点发飘。那人“嗯”了一声，似乎像是在不解地询问，遂转过头去看着陆奕辰。少年甩了甩头，语气却并不慌乱，道：“硬要做车夫就罢了，今天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呢……引我看那种书，还喝酒，还来这桃林……”怎么看，都不是想真正了解京城才这么做的吧。

“哦——”那人明了，却难得憨厚一笑，却是伸出一指，推在陆奕辰眉心上。陆奕辰疑惑，又皱了皱眉看他，看他挑了挑眉，道：“你年纪还这么轻，愁什么呢？知道你在宫里苦闷，不过也是时候应该放松放松不是吗？”

他如此一点，陆奕辰便明晰了他的用意，只是似乎依然无奈，道：“公子的心意陆某明白了，只是可惜，我所发愁的事情，公子恐怕不能帮我。”

“哦？这天下，还能有怎样的大道理，怎样复杂的事情？”那人却被勾起了兴趣，一手托腮，满分好奇地斜斜看他。陆奕辰瞥他一眼，未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显然并不打算说，但那人不依不饶，道：“我只是一介江湖人士，朝堂之事不懂，但我想，跟江湖之事也无甚分别嘛。无非，都是恩恩怨怨的事情。若是无人帮你定夺决策，同我说出来，兴许还能有个点子。”

那人说得倒是轻巧，陆奕辰瞧着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最终像是觉得他这句话有道理似得，叹了口气，便将闽南王上京的事情挑着重点同他说了出来。

“所以说，礼部到现在也没有拿出个好的章程来？”那人也不惊讶，似乎真的全当是听个故事。陆奕辰点了点头，表情更是苦闷了。那人倒是轻松，悠哉道：“要我说，这闽南王不过是个藩王，若是按照藩王的礼遇待他也不过是无功无错，用使臣的礼遇……实在不应当。”

陆奕辰重重点了点头，将身子靠在车厢上，声音有些倦惫，道：“但是，以藩王之礼待之，实在没有什么亮点可言。”陆奕辰显然是心有不甘，否则又如何能在这上面苦闷，接着他又喃喃自语道：“席钟将军随太祖打天下，一生戎马天下，太祖感念，封其为闽南王……”他说着，眼睛已经闭上了，“当年，太祖又是如何对将军的？”

“无他，我觉得，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那人却开口了，声音还格外肯定。陆奕辰挣扎着睁开眼看他，满眼迷离而迷茫，似乎下一秒就能睡过去似得。那人似乎没注意到陆奕辰的异状，继续道：“将军乃开国功臣，太祖割出一片地给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在我看来，太祖与将军，并非皇帝与下属，在那个共同打天下的年代，他们应该更像是——朋友。”那人说着堪称狂妄的话，言罢才看向昏昏欲睡的陆奕辰，又强调了一句：“他们应该是朋友。”

“……朋友？”陆奕辰已经有些不清醒了。那人却毫不在意，继续道：“是的，朋友，有朋自远道来，若是仅用君臣之礼待之，朋友未免要心寒了啊。”

“……”陆奕辰歪着头，有些不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但很快，他的眼皮打起了架，在挣扎几番之后，终于重重合了上去。阳光斜斜落在陆奕辰的脸上，少年的脸蛋红扑扑，睡颜也显得格外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