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1 / 1)
阮叶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一直半梦半醒着。白天他忍着头疼爬起来,去做了贾桦最喜欢的腌蟹,下午尝了味儿,可是他肠胃一直不好,最近作息又那般颠倒,也不知道是单纯生冷还是小蟹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里是翻江倒海。
他爬不起来,也晕不了,能半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热的全是汗,绝不是什么健康迹象。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当他忽然打了一阵寒颤以后,借着想呕吐的劲儿从地上支起身来,这一下,胃里的东西就铺天盖地地往外涌。他死死捂着嘴想赶到盥洗室,可路上手掌没能完全包住,弄脏了地板,只能狼狈地冲向马桶。
智能桶盖很热乎,他稍微回暖一点,扒在桶盖上几欲把胃子呕出来,甚至感觉食道,口腔都会被吐出来,他整个人,会像秋天翻毛线衣似的翻出个正反,于是乎他就能想起,秋冬天家里调高地暖,贾桦看看报纸打发完等他睡醒的这段时间,然后进卧室给他套毛衣。
他不能去想。没多想一次,就多入戏一分,他几乎忘了自己已经无数次用真人秀这个说法欺骗自己――楚门的世界尚以记录为主,会有何者能以如此大的阴谋使他登天堂又下地狱?画来画去答案竟只剩下最现实的一个――无人导演,只是那个男人变了心。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物理意义上散架了。饶是如此,吐完后他抹干净嘴,就跪着爬到刚刚经过的地方,把污秽擦干净。
因为他心里不容许,只要贾桦不是完全没有回来的可能,他就不容许自己比不堪更肮脏。他好怕贾桦嫌弃他。
“桦哥,我真的难受,我好难受。。。”阮叶把纸巾死死咬在嘴里,手撑着地板浑身发抖,恶寒使他又冷又热,他说话也糊里糊涂,好像贾桦能听到似的,他越想心越疼,手紧紧地抓着心脏。
阮叶烧的不行,抖着手把手机从衣服里翻出来,抖抖霍霍地滑到贾桦的号码,打过去。
“您好,我是贾桦,我目前在澳大利亚出差,如果有要事请联系我国内的助理。。。”
“阿桦,桦哥,我发烧了,”他抬头目眩地看了看四周,确认道,“哥,我在我们401公路的别墅里,这儿太偏了,没有车子肯来接我。你说你吃厦燃的醋,我不找他。你来带我去医院好不好?哥,你来见我。。。我求求你了。。”
那头重复播报的机器人声令他心碎,他忍了那么久不打这个电话,就是觉得,只要不打出去,贾桦就不是不接,而是他自己没求救。
可今天,他实在是撑不住了,如果贾桦不过来,他可能真要先一步死在这里。
他刚刚就量出40度了。
他特别吃力地抬了下眼睛,一眼望去,空荡的别墅里已经没有贾桦半件行李,他连披着他的大衣自欺欺人的戏码都演不了,哭腔一下子带出来,声音小的像飞蚊,哽咽着对着空气哭了出来,“你。。。前些天还对我一如既往的好。。怎么就,怎么就这么不要我了啊哥。。。”
他一闭眼就想起来一个月前在机场,自己还以为贾桦是在开一个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以来最恶劣的玩笑,一个足够他一个礼拜不会跟他说一句话的玩笑,可眼见着他真的要走了,自己却只能无助地选择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就站在安检前抓着贾桦的袖子,不敢直接碰他,在贾桦面前抽抽搭搭,声音儒得像入口即化的薄荷糖,他带着哭腔责问贾桦,“你如果没有想对我负责,就不该在我最难的那阵子让我不要去努力,这样没了你,我还能继续坚强下去。可现在我根本离不开你,贾桦,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离开我?”
厦燃把他搂进怀里,嘴上说着给他解气的话,实际上就是让他放手放那人离开,他可以忽视远远站在安检后面的戴着墨镜的男人,但他不能忽视贾桦真的松开了他的手,还在他的面前和他以前最吃醋的人交代,说――
“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