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2 / 2)
伊日古掏出扳指和红羽箭,不经当事人同意,粗暴地给叶南山装备好,用力一推他的肩膀:“没有自动瞄准,你凭本事射,射中了门帘才让进门。”
叶南山:“门帘?哪个门帘?”
伊日古遥遥一指山坡下:“喏,那个。”
这媳妇看来娶不到了。叶南山眯起散光的眼睛看了看,忐忑不安地拈弓搭箭。
“我试试。”
他拉满弓弦,调整方向,还没做好准备,伊日古用蒙古话高声喊了句什么。
叶南山手一抖,漫山遍野的呼声顿如雷震,羽箭离弦而出,回身望去,马群俯冲而下,争先恐后地越过他,直追那支鲜红的羽箭。叶南山忽然懂了为何古人用白驹形容光阴流转,眼神一亮,也扬鞭抽马——
箭矢卷起毛毡,蒙古包内的烛火纷纷折腰,余陈立刻起身出帐,跳上一匹拴在门帘旁的马,循着火光迎了上去。
叶南山看到了余陈,风牵动他的衣袂,马鞍上的流苏摇动着,仿佛长夜里一片永不消逝的红。
“过来!”余陈向叶南山伸出手。
叶南山莞尔,抓住他的胳膊,身子一空,已经稳稳坐在了余陈的马背上。
伊日古:“喂!去哪里啊——”
叶南山圈住余陈的腰,从他手里接过缰绳,余陈送上一个脸颊亲亲犒劳他体贴,难掩笑意地问:“我们去哪里啊?”
叶南山摇头晃脑,拖长了声音道:“天涯海角——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我是认真的。”余陈只当他在说笑,“这些年想挣钱想疯了,到头来也没存下几个子,压力还大得要命,头发成把成把掉,现在我想开了,工作一段时间,到处旅行一段时间,不去考虑以后如何,我也许更适合那种生活。”
余陈正着捋一把马鬃,又逆着捋一把,玩得不亦乐乎,他笑了,眼中有几点泪光:“我这人怎么老是打脸,就像原来打算永远不理你了,现在又觉得你这个小老弟还不错,打算再和你磨合试试看。”
叶南山:“没关系,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
余陈哈哈大笑,笑完一抹眼泪,向四方旷野放声道:“老子是人间逍遥客!天高海阔,想怎么浪就怎么浪!还有哪个能管得到老子!”
余陈一口气喊完,垂下头问:“如果我选择这样的生活,你还会留下来吗?”
叶南山没有正面回答,他抱紧余陈的腰,念起苏轼的那首《定风波》。
“常羡人间琢玉郎...”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塑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叶南山将下巴搁在余陈肩上,无比郑重:“此心安处是吾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