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2）（1 / 2）

伊日古踩着地砖的中线，缓缓走过两排神像，白色裙角拖动一地历史的尘廛。

她指缝间挟着三支燃香，檀木气味顺着风吹进叶南山的鼻息。

“我们还要走多久？”叶南山问。

伊日古步子一顿，转回小半个身子，面若冰霜：“长生天在最里面。”

叶南山不疑有他，又随伊日古走了三五分钟。

“你要耐心，这条长廊确实很长。”伊日古有些累了，脚步越来越拖沓。

“佛部、菩萨、上师、本尊、女尊、护法，一共八十六位神明。”叶南山幽幽念道，“我去过拉/萨，那里都少有规模那么大的藏/传寺庙。”

不论伊日古走得多慢，叶南山始终和她保持半米以上的距离。

“你是在炫耀自己懂得很多吗？”伊日古不悦地咬紧牙关，“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叶南山笑了笑，不出声了。

伊日古说得没错，长廊真的很长，足够让她指间的三支檀香烧成香灰。

当最后一截香灰撞碎在地砖上，伊日古放下手，说：“我们到了。”

她和叶南山同时仰起脖子，正殿雄奇瑰丽，其内金花映日，宝盖浮云，空无一人，却时有诵经和木鱼声。

如果不是看到拖着插座的电子香烛和藏在墙里的音响，叶南山一定会以为这里闹鬼了。

他迈进门槛，大雄宝殿中除了佛像，其余应有尽有。

额尔德尼昭寺的深处竟然是一座空殿。

本该供奉释迦摩尼的位置只有一座莲花台，伊日古跪在地上，向莲花台拜了三拜，合目沉声：“蒙古人信仰的，自始至终只有长生天。”

所以长生天呢？长生天哪儿去了？

伊日古拜完起身，面无表情地解释：“长生天没有固定的形态，既不是神，也不是佛，长生天是天和地的主宰，一切有生命的物种都在长生天的统辖之下。”

叶南山探头看了看，莲花台上留着几个凹槽和一片粉笔划出的正方形区域，心说这种话也就能骗骗十五岁小女孩了，蒙古人连外面的藏/密神像都修得尊尊精美，怎么可能如此怠慢本族的神，缺钱重建可以理解，但好歹编个好点的借口嘛，万一真的拉来投资，长生天像修起来了怎么办？岂不是还要换个说法？

好吧好吧，就当这个长生天真的没有形态，叶南山哭笑不得：“你一定会赢，为什么还要拜神？”

“我赢了吗？”

伊日古的笑意极冷。

“他等了你很久，每隔一小时就要离开蒙古包到外面看一看，他的眼睛告诉我，我已经输了。”

叶南山：“那你既然已经输了，拜神也没有用。”

“我输给了他！但还没有输给你！”伊日古突然发作，打断他恨恨地叫道。

她迈出大殿，原路返回，裙摆卷起地砖上的尘埃：“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和我聊天！不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吗？担心担心你以后该怎么办？！”

叶南山耸肩：“大不了他养我。”

很好，这对狗男男解开心结后，连耍流氓的样子都和对方越来越像了。伊日古果然气得够呛，返回寺门所用的时间连来时一半都不到，扑到门边砰砰扣着门环：“查干！”

查干从瞌睡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指挥大家点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