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巴托（2）（2 / 2）

一张带着膻味的毛毯当头盖下，余陈连忙捏住四个角，用毛毯把自己裹上，女人满意地点点头，到路边拦了一辆车，把余陈塞进去，嘴里嘟囔着他听不懂的蒙语。

无意冒犯，直到她开口说话的这一刻，余陈才认出来“她”是个女人，这位大姐长着一张豪迈的阔脸，身高少说有180，车开出去十几米，余陈仍能在风雪中辨认出一副顶天立地的大骨架。

“Сайхан х?н”

大姐把余陈送走，犹在自言自语着些什么。

琵琶和青城都对余陈出走这件事毫无反应，叶南山心急如焚也没用，商队里的人都随他们的两个头头，带着笑或是很沉默，不是耍滑头就是干脆不搭理，叶南山求助无门，还被琵琶的手下押着上车，围坐在后排正中，以示他们头儿的拳拳之心。

青城展开一张地图，铺在方向盘上，眯着眼盯了一会儿，拍拍手掷地有声地说：“今晚先到纳兰图勒卸了货，再雇两个蒙古向导，带咱们走鄂尔浑峡谷，去哈拉和林，如今时节不好，牧民物资短缺，有的是暴利能赚，做完这单，我做主让兄弟们歇个半年！喝酒吃肉去！”

有了叶南山这个金主背后资助，青城忽悠起人来更有底气，一番演讲慷慨激昂，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车上的暖气开到最大，热风混合着灰尘填满车厢，每个人的眼睛都被熏得潮红，像极欲望的颜色。

“走！”青城吆喝了一嗓子再壮壮声势，开车驶入风雪。

火车站外停着另一支商队，和青城等人的散漫江湖气相比，他们清一色的苏联UAZ四驱车透着肃然不可侵犯的气息，钢铁怪物身上覆满冰雪，车里人似乎是想端着姿态，不欲将真面目示于人前。

青城开车经过，看出是同行，故意高声鸣笛挑衅。

钢铁怪物愤恨地喘了一口气，雨刷一动，锋利得像刀，瞬间剐下一大片积雪。

车内的少女满脸寒意。

“中国人。”

她沉声道。

负责开车的青年犹豫不决：“伊日古...”

“走吧，查干。”伊日古说，“我们要在中国人之前到达哈拉和林。”

查干恭顺地点头称是，这支商队也动了起来，和青城的商队一前一后疾驰在公路上。

载他的是个三十来岁，体形魁梧的蒙古汉子，根根立起的粗硬头发几乎碰到车顶，余陈裹着毛毯不敢妄动，偶尔通过后视镜看看外面：

乌兰巴托的楼房多为苏联式建筑，以军绿和土黄色为主，像一个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牛奶盒，牛奶盒尽头则是连绵无际的草原和雪山。

后面一辆越野车在播放金属摇滚乐，音符接二连三砸进荒芜的景色，听上去十分朋克。

伊日古把音量键扭到最大，躁动不安地催促：“查干，开快点！再快一点！”

查干以为她又在那伙中国人赌气：“他们的商队在我们后面...”

“不是这个意思！”伊日古急红了脸，“算了！我来！”

她站起来，半个身子探出副驾驶座，单手抢过查干的方向盘，往右狠狠转去——

越野车原地打滑，一下子平移到右边的车道，轰鸣着追来，蒙古汉子低吼一声，急忙踩刹车减速，越野车趁机加塞儿挤到他前面，汉子暴躁地飚出一串蒙语脏话。

“对了，这样才对。”

伊日古心满意足地放开方向盘，自车窗探出头。

大风吹乱了少女的黑发，她看着余陈，眼中满是倾慕，喃喃赞道：

“Сайхан х?н”

（漂亮的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