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祸(2)(1 / 2)
在淮安停留的第三夜,青城耐不住寂寞开始搞事,晚饭时间不乖乖陪琵琶吃素,拎了两个小马扎过来骚扰叶南山和余陈两口子。
也不知道他给余陈灌了什么迷魂汤,余陈竟然同意了让病未痊愈的叶南山喝酒,到了饭点还主动和叶南山坐在一起。
叶南山惊了,受宠若惊的惊。
青城弄来一张矮矮的方桌,摆在前院中央,三人露天坐下,开席之前,他举起杯子,自告奋勇地说祝酒词:“酒是爹菜是娘,喝死总比枪毙强。来,都干了!”
青城和叶南山碰了个杯,烈酒入喉,俄而“嘶哈”一声长叹。
余陈夹着一筷子猪耳朵,像个没写地址的信封。
“南山,你媳妇儿不喝酒啊?”青城嘴欠。
叶南山:“别瞎叫!”,怎料余陈只是笑笑,根本懒得置气。
“既然你们都喝了,我不喝也不合适。”他端起那个方形酒瓶,碰碰两人的空杯,“ 我也干。”
余陈脖子一仰咕咚咕咚灌下去小半瓶,直接给青城看傻了。
“你悠着点,这酒劲儿大...”青城显然把他当成了第一次喝酒,什么也不懂的二愣子。
叶南山友善地提示:“他是真能喝。”
余陈喝完酒,缓过一口气,把那筷子猪耳朵给吃了,青城掐着表观察了他两分钟,余陈脸色如常,情绪稳定,也没有找厕所呕吐的迹象。
青城这才信了,佩服余陈雅量,同时心有余悸地嘀咕:“又不是什么好酒,太拼了吧。”
桌上只有两个杯子,余陈霸道地将酒瓶据为己有,小口小口浅酌:“家里熏陶得好,我从小就会喝酒。”
他顿了一顿,笑着看向叶南山:“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KTV吧?”
叶南山:“当然记得。”,两人相视一笑,又流露出暖融融的默契来。
青城:???
高一刚入学那会儿,余陈化着浓妆又沉默寡言,是实打实的边缘人物,叶南山还偷偷心疼过余陈一段时间,想当拯救他的白马王子,谁知还没到学期末,余陈就混成了年级里叫得上号的风云人物,既能打又能喝,组织兄弟们去唱KTV,土酒洋酒点了一桌子,作天作地闹到后半夜,其他人都不行了,睡觉的睡觉,跑厕所的跑厕所,给前任打电话的给前任打电话,一片愁云惨雾中,就只见一个化烟熏妆,黑衣黑帽的清秀男生举着杯子,蜷在沙发角落,执着地吨吨吨吨吨吨...
叶南山当初也在余陈的邀请之列,他这人从小鸡贼到大,十五六岁时就懂得明哲保身,一整夜里滴酒未沾,眯缝着眼偷看独酌的余陈,只等余陈不胜酒力,再发动暖男技能直接拿下。
青城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拿下了没啊?”
“没。”余陈摆摆手,“他朝我这儿挪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他伸手搭我肩,我一个掀翻锁喉给他摁地上了”
那真叫一个痛啊。别人恋爱撕心裂肺,叶南山恋爱伤筋动骨。
“锁喉也就罢了,你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他郁闷地和余陈碰个杯。
余陈握着酒瓶摇晃,垂下眼睫,笑容两三分玩味:“你让我这么回忆不成,得来点启发。”
“卧槽?”叶南山脸色一变,左手腕转瞬被余陈抓住,他捏住他的手腕,将胳膊扭到身后,直直地向上掰。
叶南山:“你轻点!轻点!”
余陈学着当年痞里痞气的样子说:“我在十九中走一圈,路上和我打招呼的人至少不下二十个,今天哥做主请客,善心大发给你这只菜鸡一张入场券,怎么?还不喝酒啊?那你来干嘛来的?”
“行,一字没差,你最棒,现在放开我了好不好?”叶南山随他怎么用力都不生气,一副没奈何的样子求饶。
余陈满意了,放开他的胳膊,两人又碰了一次杯,其乐融融地对酌起来。
青城心说可惜啊可惜,分明是块杀人越货的好材料,到他跟前却甘心做条金毛狗,最可悲的是,人家还一点都不领情。
“那时候真好。”叶南山无比留恋。
余陈老神在在地喝酒:“再好也只能怀旧。”
刚炒热的气氛瞬间冷了,叶南山没有当面反驳他,扭开头喝下杯中的劣质酒精,一股阴鸷的表情慢慢爬上脸颊。
青城见了不由好奇,叶南山能这样坚持多久?他对余陈的容忍有没有边界?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是真的不需要宣泄吗?
恐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青城来之前就做好了当电灯泡的准备,一个人自斟自饮,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这时余陈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联系人姓名,当着两人的面接起电话。
“或或?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啊?你男朋友欺负你了?”
一口烈酒呛在喉头,青城不敢相信,原来余陈的声音还可以这么甜的吗?
青城偷偷问:“这谁?”
“他朋友。”叶南山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苟或是个纯情的小朋友,余陈每次拿恋爱的话题逗他都会奏效,然而听筒那头迟迟没有回应,静得只能听见或或的呼吸声,余陈心中不安,耳朵和肩膀夹起手机离席。
“你怎么了?”
余陈沿着一行田埂一直往前走,冻土上留下两排浅浅的脚印。
白狗从另一行田埂上跳过来,嗅嗅地上的脚印,哒哒走着跟了上去。
空旷的乡野间升起几缕烟雾,白狗竖起耳朵,抬头看去,嘴里发出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