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60.

他们一同在正午的光芒照射下醒了过来。

约莫是初夏了，窗外的红梅不知踪迹，旁的几棵树遮天盖地地开了一院的绿，只有几束阳光越过林叶间的空隙跳进了房间里，照到房间里依偎在墙边的两人脸上。

一只麻雀从窗外飞了进来，雀跃地跳到方生搁在腿上打开的书页上，不怕死地凑上去啄了一口葱白的指节。

方生一痛，意识瞬间从虚空里抽离，回到了蝉鸣四起的盛夏里。

麻雀受了惊，扑棱着翅膀喳喳叫了几声就飞走了。

何敬桓几乎是同时醒了过来，他的脸色不复之前的苍白，方生也是如此。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刚相识不久的时间点，方生在特护病房里被养护得极好，一身皮肉因为少见阳光白嫩得几近透明，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会给他细小的绒毛笼上一层浅金色的光，一双玻璃珠子似的眼睛透着单纯的光。

两人都知道，他们活下来了。

“哔！”一声短促的电流声惊醒了两人，病房中央不知为何突兀地摆着一台破旧的台式电脑，闪着雪花的屏幕在两人转身过来之后就彻底暗了下去，只留下一条意味不明的绿色线条横贯了整张屏幕。

那条线像是抽风似的跳动了几下，随后发出尖锐的鸣叫。

待鸣叫也停下来之后，电脑发出了机械的女声，像是上世纪末电视台播报员的声音。

“信号已连接。”

“西13区-ZR31570680，外来者，恭喜你们，生还者任务已结束。你们将获得生还者1号与生还者2号的新编号，并以新身份继续在地球生存下去。”

方生走到那台电脑前注视着它，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发烫的外壳。

“生还者1号，生还者2号，收到请回复。”

方生叹了口气，“又回不去，为什么要叫生还者呢？”

“生还者1号，生还者2号，收到请回复。”机械女声比窗外的蝉鸣还要刺耳。

“收到。”何敬桓走到方生身边，郑重其事地对电脑说道。

“生还者1号，收到请回复。”

方生闭了闭眼睛，把眼底的酸涩给压了回去。“收到。”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谢谢哥哥。”

方还在基地中区研究所的大屏幕上，听着他的回复，心里有什么压得他日夜不得安眠的庞然大物就这么轻飘飘地消失了。

“可以关掉了。”他说道。

中区的研究人员闻言，有条不紊地将开着的几台终端一台一台输入代码，断开了跟地球的连接。

屏幕上方生的脸一格一格地暗了下去，最后只剩下那双浅棕色的眸子的时候，他出了声，“等一下。”

研究人员停下了输入代码的手，不解地看着他。

那双玻璃珠子眨了两下，两道水迹顺着盈满的眼眶掉了下去。

“没事了，关掉吧。”

“是，主上。”

我的眼睛跟他是一样的颜色啊。方还想着。

62.

那台苟延残喘的电脑在发出了最后的一声“信号已中断。”之后，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机壳接驳处甚至迸出了火花。

电脑屏幕彻彻底底地黑了下来，连接着的主机悄悄地飘出一缕象征着寿终正寝的白烟，他们知道，这台电脑大概是不会再响起来了。

“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何敬桓问。

方生蹲在那看着那台电脑，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台电脑我可以带回家吗？”

“嗯？”何敬桓不解地皱了皱眉头。

方生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何敬桓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又拉不下脸跟他解释，只得继续装深沉，“这台电脑，是方还用过的。”

何敬桓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你哥哥的东西，你有权处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