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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锐清了清嗓子,给伊谷春递了个相册,“我是在衣柜最里面发现的。”
“衣柜最里面?”
“嗯。”周锐看着他,“其实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真的最安全。只要不是素质过硬的案犯,很难去在意细微末节的东西,这种相册也好,甚至有时候孩子也好。”
伊谷春拿了个证物袋,“拿回去吧。回去琢磨。”
周锐把本子和相册都密封好,临走的时候,脚步一顿,问:“要不头儿回去睡会儿?”
伊谷春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因为他堵着门,所以抬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你不是一晚没睡吗,想睡就回去睡会儿,下午再来。”
周锐摇了摇头。他现在一来是放不下案子,二来是,他的耳边总有当时在门外时听到的那来自梦魇深处的低沉呻吟,还有最后那一句惊叫。
那一切就像是一只手,攥紧了他心脏深处的神经。
回去的时候是伊谷春开车,这人开车很稳,周锐抓着安全带,目光紧紧锁在前方。他迫使自己分出一点心思来。他无话可说时,伊谷春一只手丢来了一盒烟。
周锐侧头,看了看他。伊谷春笑了笑,“给我敬个烟。”
“哦……哦,好。”周锐抽出一根,送到伊谷春嘴边,正好是拐弯时,他想了想,又把烟叼自己嘴里,低头点上。再把烟送到了伊谷春嘴边。
伊谷春微微一低头就叼了,嘴唇碰到了周锐的手。周锐只觉得手指发烫,猛地缩了回去。
“上回我给你一根,你没要。今天你给我了,下回我再给你就没什么好推的了。”伊谷春闷笑。
周锐垂眸,倒也不像最初那么紧张了。伊谷春的余光扫过他的侧脸,总觉得这年轻人撇开了紧张的情绪,反而深沉起来了。
——像极了那人,那人最后那段时间,也是这样,好像满腹心事。
伊谷春喷了口烟,“你要有什么事就说。”
周锐隔了一会儿后,小声问:“头儿,你有什么经历过的,最放不下的事情?”
伊谷春的脚下意识想去踩刹车,又瞬间淡定下来。周锐看到他的手紧了紧方向盘,赶紧改口,说:“我的意思是,案子……就,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忘的案子。”
“有。”伊谷春漫不经心,“其实如果哪个案子给了自己什么感触,那都是最特别的。做咱们这一行看尽了不好的。嘿,这头两年特别多。早先我下基层锻炼,还是片儿警的时候,那种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我有些到现在都记着。”
“经历了那么多大案子,刑事案,都没忘?”
“有的时候,越是微不足道,越是鸡零狗碎,越能看出人性。”伊谷春攒了一小截烟灰。因为烟雾缭绕,他也没开窗,所以微微眯起了眼看路。
周锐开了一点缝隙,好让烟散出去,“那后来变成刑警后,有吗?”
伊谷春敷衍道:“也挺多的。这么一提,反而没有哪个特别清晰了。”
周锐没刨根问底,觉得或许那层层梦魇下的,当真不是哪个案子造成的心理创伤了。他对心理学颇有研究,当年不光是报了相关的方向,自己考警校之前就看了不少。他直觉认为,伊谷春的那些种种,源于他经办过的案子。而他最后喊出的那个名字,是某个案子的受害人。
伊谷春大概摸到他是在绕自己的话,所以也不愿多谈。他甚至能因为周锐当时没有直接闯进来,而是在门口打了电话,而猜测到,可能是自己噩梦缠身,睡得不踏实,闹出了动静。
他暗暗懊恼,其实他也不是很适合和同事合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