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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诊完毕后，严故被严峻看着勉强猫在医院里消停了两天。

期间沈成曦发来的十八条微信短信和三通电话统统没得到回应。

“你想想啊，就比方说你攒了很长时间的钱，想去买辆全球限量款的车，但是有人提前和你说不可能卖给你，已经被预定了。你就想着万一那个人破产了买不起了呢，等着呗，结果等到快没希望了，突然有一天那辆车成精了，你懂吧，就和那大黄蜂似的，钻你家车库里了，还强迫你买它…”

“道理我都懂，你边上的草丛里来人了！我的小少爷你先动起来行不？！”陈橙恨铁不成钢地一拍大腿，耳机里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闷哼了一声。

严故当即警觉起来：“我可去你的，我说你难得没戏拍，原来是在和野男人私会？！”

陈橙拍错了大腿，正后悔不已：“这我新经纪人，你想啥呢？方哥堂堂正正一个黄金单身汉，可别劲劲儿地瞎说了吧你！”

“唉，我真的是，我现在是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了。”

“那你还犹豫个啥，这种好事！搁我身上！我立刻上去和他缠缠绵绵翩翩飞啊，给你矫情的？！”

方飞宇就是看不惯这个新接手的艺人成天花蝴蝶似的招摇，闻言侧头给了瘫在沙发上打游戏陈橙一个眼刀。陈橙突如其来被迫换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肌肉男经纪，满腔不情愿但还是得看人眼色，默默翻了个白眼又端正坐好。

“我擦，你就没认真听我讲话呗？！他家情况一般人真没法理解，而且再说了，如果他早他妈喜欢我，当初为什么拒绝我的时候那么绝？”说到喜欢，严故又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两天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真的活不长了，所以严峻拉着沈成曦演出戏以满足他的遗愿。但很可惜，无论是血检报告还是陪床医师如今都明确地告诉严故，慢性再障虽然有些危险，但还真算不上什么绝症。

多说一嘴，就连严峻，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有几次吃饭到一半忽然问自己，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会不会他管的太多了？

严故也不是没想过毕业后的规划，但确实是习惯了一直以来严峻不闻不问一手包揽的风格，乍一面对这样现实的问题，心底也不由生出一股迷茫，

可同样的，也有一股很久没体会过的感觉，不算坏，就像是把一切翻篇儿，电视剧演即将到第二季一样。

这场病生的不亏，这种奇怪的念头偶尔也会冒出来占据他的脑袋。

天底下最幸福也最磨人的职业，一定有教师的一席之地。

宋雪住院这小半个月向园里申请，把攒了一年的年假都休完了，刚醒的那几天确实难熬得过分，新时代女性再怎么自立自强也一时半会儿难以摆脱渣男缠身、还亲手断送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生毁灭性打击的阴影。

也幸好班上的小朋友们平时没白吃宋老师给的糖，个把星期见不到心心念念的小雪老师，有几个小屁孩实在想念得不行，向父母闹着要老师的电话号码，现在的小孩大多有自己的电话手表。

这些日子里，宋雪接到过下午打来哽咽着说中班的大壮又来欺负自己，小雪老师快回来保护我的哭诉；也耐心安慰过十点来钟趁父母都睡着偷偷躲在被窝里问宋老师生病了会不会很痛的奶声奶气的担心；以至于有一天接到邮局电话发现是自己曾经一直领着吃午饭的，曾经被大家孤立的男孩寄来的一幅画时险些落泪。

被小天使们环绕的确在大部分时候可以冲淡痛苦，但躺在床上，盯着消毒后理论上一菌不染却还是污渍斑斑的床单被褥，总还是会忍不住回想自己也算三十而立怎么瞎了眼就浪费了六分之一的时间在一个不负责任的家暴男身上，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终于被那人一脚踹在肚子上也把大脑踹醒了之后，宋雪突然发现，自己曾经自以为是的付出在别人看来可能分文不值，甚至于有些活该。

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在于，她似乎没法从那个电话停了机，留下自己的银行卡给房东且拖欠了三个月房租未交的男人身上得到一丝一毫的赔偿。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经济上。

她能猜到，若是没有沈成曦一直以来的帮助与隐瞒，即使同样为人，有些话在背后可以说得有多难听。

因此她在接到从P大办公室座机打来的那通电话后，惊讶也不过片刻，便下定决心在出院前找隔壁那位小同学再唠唠。

有些事，说不开就是一辈子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