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心灵(1 / 2)
终于有暖流汇到手足,童迩世能挺直背了,微微动了动,没人注意他。
老校长是旧派,裴家是新派,最近新旧两派堪堪维持着两边的和平。裴家才俊叫屈也不亏,这个实打实到手的处分,不仅是是裴格禅的一笔污名,还是当众打在他裴家脸上的一巴掌。
黄鹤宜最近要提升什么职务来着?童迩世知道反省自己了,荒废了一直以来研究主子的功课。自从和美国人搭上线,政经两圈都有所涉足。然而新旧之争这搅浑的水,他尚没有能力去趟,只能谦逊避让。倒体现出拢袖看戏的好处来,无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他只消在争斗结束后,扯一个礼貌的笑容,朝上风者主动伸出手即可。而童迩世的前途说起来是个笑话,贮在金阁中的美人儿无需触碰人间烽火,依附着他就够了。
办公室陈主任看了眼老校长,这顽固不化的老东西,裴家风头正劲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作对,你想破釜沉舟别牵累别人当落水鬼啊,转头对裴稼仁解释:“方校长宣布的是本校拟定的处理决定,没有成文,更没有下发。我们现在不是听取各方意见吗?”
裴稼仁抱臂往椅背上一靠,这还差不多,冲斜对坐的政教处马主任扬了扬下巴:“不知马主任可有什么高见?”马主任鬓角冒出汗来,即便他与老校长不对付路人皆知,这么公开的拉人站队他还抹不下脸去做。
久不做声的黄鹤宜开口了:“贵校是让我们这些来听定论的人,替贵校拿出定论吗?”枪口调回校长身上。
老校长把手边一沓纸推到会议桌中间:“校方的决定,已经成文了!”
一股油墨味袭来,童迩世耸耸鼻子,借众人伸头去看文件时,小幅度换了个姿势,活动下四肢。
“方校长,贵校尚没落印,依我看,这文还没有效力。”徐秘书长拉到他面前一张,古董鉴定般细端详,“只能算是您盖了审阅私章的草稿。”
“看来方校长宅心仁厚,不想耽误了年轻人的前途,特邀我等来此一议。”黄鹤宜真的让裴稼仁刮目相看了,虽然三易其主的名声不怎么好,人还是相当上道的,早知道不和他置气,和颜悦色通个气,事情指定好办多了。黄鹤宜已有此意,此刻有悔意,,他失算了,为了往前走一步,他放弃了童迩世,实际上还有悉多回旋的余地,。早知道,早知道,绝不会抱着不能错失最后一口的念想把童迩世弄的半死不活。
昨夜黄鹤宜连手套都没有脱,唯恐过程中那具身子凉下去晦气。以前色心频起顾忌着猫的爪牙,吃不到嘴里挨了挠脸上多挂不住,反正不吃没机会了,他才肆无忌惮下了狠手。脸上回味的表情撤掉,千金难买早知道,即使昨天被多方监视着,和童迩世串个供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匆匆忙忙吃一口,哪能赶上含在嘴里慢慢品呢。刚才抬进来时他看了,童迩世使了全身的劲还坐不住,倒添几分雨摧花残的凄楚之色,只遗憾不能揽入怀里把玩一番这弱不胜衣的风情。
正有童迩世人在现场,把错处数出来,在座之人皆可议一议。
黄鹤宜想到了自己昨晚的安排,肠子都悔青了,昨天是昨天,现在绝不是服软认罪的时候。童迩世脸色煞白,按着扶手,脖子爆起条条青筋,试了一试,还贴着椅面没离开分毫。
徐秘书长大为不忍,也知道这帮人好手段,“既然身体不适,坐着说吧。”
“满座军阶、官阶都比他高,坐着?我校从没出过这么不规矩的学生。”老校长一声断喝,涉世不深的一般年轻人会被唬到,却着实小瞧了童迩世。
童迩世抠着桌沿,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他岂是吓大的,打小是荆条丛的鹁鸪,又灵活又野,嘀嘀咕咕声音不高,小腔子里头却填着一发窜天的胆子。官又如何,只是顶帽子,军又如何,不过是根枪杆子,里子面子之间黑乎乎地藏了多少龌龊腌臜,一个个暗怀鬼胎勾心斗角,不惜颠倒黑白、栽赃嫁祸,剖开每一个都霉斑斑的沤了芯子,居然还人模人样地打官腔!胸中几乎要炸裂,几个深呼吸,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头,倒激得童迩世目光炯炯,撑着桌子站稳了。
“这不是能站么,可以问话了。”陈司长把鼻烟壶掏出来摩挲一会又收回去,什么时候能结束哪,MISS刘等他都等得直跺脚了吧,那细高跟的缎子鞋踩坏了不打紧,别硌了美人娇足。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这位同学,你犯了什么错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