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春乾二十二年,深冬,永昌门外的雪堆里死了一个人。
宋易安立在雪中,耳尖被冻得通红,朗声问道身边的兵士:“何时发现的?”
守城的兵士躬身道:“是午时雪化了,方才……”
宋易安了然地点点头,转过身去问那个一身戎装的中年男人:“那陆指挥使以为呢?”
那个男人皱起眉头道:“人是何时死的,要仵作验过方知。”
宋易安“哦”了一声,面色淡然问道:“那陆震陆大人找本宫来,所为何事?”
陆震深吸一口气,道:“今日寻殿下来,是因为在这人的身上发现了王府的标记,只是分不出是哪个王府,是以将京中的几位都寻来了。”
宋易安朝四周瞥了一眼,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眼神疑惑:“哦,那为何只有本宫来了?”
“当然是为给殿下留些面子,”陆震语气平静:“殿下细想便知,有些话,总是人越少听见越好。”
“陆大人这话本宫就听不懂了,”宋易安往死人那边走了几步,盯着那人被冻得青紫的脸瞧了半天,面色冷淡:“又不是本宫府里的人,与本宫何干?”
“殿下当真不知道?”陆震眯起眼睛盯着他。
宋易安懒得理他,招手唤自己身边的小太监:“来吉,撑伞,回府。”转身就走,全当身后的陆震也是个死人。
“从这人身上,搜出了程氏编撰的全本《觉义录》,”陆震冷不丁地在他身后肃然道:“除了殿下,谁还有这个心思?”
宋易安的背影顿了顿,猛地回头瞪着陆震,语气愤怒:“程氏被抄家都十来年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陆震还没来得及说话,宋易安就大踏步走到那死人身边,指着那人怒喝道:“要定本宫的罪?好!今日这人就是从本宫府里出去的,书也是本宫给他的,本宫就是想让他满天下去喊,去印,去抄!本宫就是对程家有情,一门心思要毁了这天下,本宫都招了,陆大人可满意?是你押着本宫去诏狱还是现下一剑取命?!”
旁边的兵士一脸惊慌,陆震却是突然笑起来,朝他走近了些,摇头道:“臣也是奉命行事,殿下何必动怒?”
宋易安“蹬蹬”往后踏了两步,面若冰霜:“是不是奉命行事你心里清楚。”
陆震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糊了一嘴雪,抬眼发现那个小太监正使着吃奶的劲儿甩伞,残雪都顺着风刮到他嘴里。
小太监一脸无辜,冲他笑嘻嘻:“大人,不送。”
宋易安冷着脸冲小太监点点头,讽刺道:“下次再近些,陆大人身强体健,胸宽似海,不会与你见识。”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地离去,陆震眸色愈发阴冷,沉声冲身边的人道:
“走,进宫。”
“所以,七王叔府里一位又哑又瞎的家奴死在永昌门外,怀里揣着去永州的路引和一本我外祖撰的禁书?”宋易安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千真万确。”来吉点头,眼神诚挚:“听说七王爷都吓哭了,带着妻儿今日在殿前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那三皇兄呢?”宋易安问道。
来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三皇子说,‘本宫离永州封地十万八千里远,关本宫屁……何事。’”
宋易安撇嘴翻白眼:“就他?把‘本宫’换成老子还差不多。”
来吉面无表情:“是在御前,奴才一个字都没漏。”
……
宋易安一时无话,许久才道:“三皇兄好胆色。”
“三皇子胆色好不好奴才不知道,但奴才知道圣半个时辰前就宣了您进宫,您胆色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