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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奻奻】

我吃完一碗又一碗。在这样囤积食物能量的过程中，我早就忘却了刚才的难过。我这样迫切的追求食物给予胃囊的饱实感，以至于我现在内心充满感激。

等到我要吃第四碗的时候，齐先生他阻拦了我。

我怯怯的放下空碗，张着眼睛望着他，顺便打了个饱嗝，但是我依然觉得饥饿。

他似乎被我逗笑了，但是时间很短暂。他说，你这样拼命吃饭，是不是要将剩下的日子的饭吃完？这样不行，胃不好，就不能吃太撑。

我点点头。不小心用舌头抹唇角。我的味蕾里，还充斥着海鲜粥带来的鲜味感。他的手艺真的很好，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居然能做得出如此美味，真是佩服。

他站起来收碗筷，他就走到客厅看电视。

我在厨房磨磨蹭蹭，其实我对于洗碗洗衣服之类的家务，是做得非常差劲的，如果能不做，那是最好的。所以我吃饭的时候，一般就着电饭锅吃。多方便，洗一个就好。

我从厨房出来之后，客厅里早就没人了。

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是不能走人的。

我呆呆的在客厅里呆着。

像一尊泥塑，我能静止。

等到他出来，我才有知觉。他明显洗过澡，招招手让我过去给他擦头发。我只能照做。

他的头发发质很好，软而漂亮。有些长了。我说。

那明日就去剪掉。他翻动这手里的报纸说。

之后便是沉默，我开始胡思乱想。我想啊，我年少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那个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以为喜欢就一定可以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读过各种史诗经文，没有看过春花秋月，所以我什么都不懂，直到把人给伤害了，以至于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

不懂就要问，不要去害人。

害人终将害己。

奻奻，洗好澡去睡觉吧。他握住我的手，我如果从书房出来还没有看见你睡着，今天晚上你就不用睡了。

我点点头，老鼠一样铥的跑掉。

奻奻。

是我的名字。

他第一次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回答，奻奻。他就问，哪个？我回答，两个女字，合起来四个女字的奻。他说，你父母可是真奇怪，一个男生取了四个女的女人名字。

我说，是啊，大概是因为我妈比较喜欢女孩子吧。又或者她希望我即便是个男的也是个女的。

我连我妈都不知道是谁，这名字是捡到我养我长大后来等到我学会走路知道识人了就一脚磴的死去的老头取的。后来我是怎么活着我也不知道。这名字，除非必要，一般都不想说。

我匆忙的洗掉自己身上的泡沫。齐先生家的东西都好，在他家的时候，能用的就一起上，反正又不用钱。洗完了就直接跳上那昂贵的大床，跳几下，自然倒下去也不会受伤，等玩够了，催眠自己赶紧睡觉。

睡吧……睡吧……夜里的小船带你游荡在银河边……

我唱歌真的太难听了，就像是塞在嗓子里吐不出的痰，五音难全。我在床上翻滚，蛋炒饭一样，最后才昏昏欲睡起来。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暖炉环抱着。这像是一个偷腥的梦，感觉非常好。

齐先生，我要先回家了。我小声的说，笨拙的穿好衣服袜子，小心翼翼的将大衣一角坏掉的地方掩藏起来，避免床上人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沐浴在晨光中，打量着悲悯着我这个可怜人。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回答。多言恐怕只会招来厌恶，昨天什么也没有干，反而踏踏实实的在他床上睡了一觉，酣畅淋漓的做了一场美梦。下山要车费，我是不敢再提的了。好在昨天走瘸的脚今天缓和很好，走下山回到自己的住处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走出去，刚要关上门……

你等等，我和你一起下山。他说。

他让我等，我便是要等的。我哦了一声，静静的站在一边。

你帮我的衣服准备好。

衣服还是要去准备的。不过，一般只要他不要求，我都不去碰他的私人物品。不想也不愿意。

我打开壁橱的动作是熟练的，拿衣服的动作也是熟稔的。不知情的人以为我是齐先生的什么人呢。

等到他洗好澡穿好衣服，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他专门聘请了一位司机，只养在山下，我们坐在车上，他悠闲的看司机为他准备好的早报，边看边说，去福源馆。

我有些睡不够，头靠在皮椅里打瞌睡。听到他说什么也不反驳，福源馆离我家很近，到时候我可以走回去。这没有关系。

车子性能很好，司机开得也很稳，几乎不像是在坐车。舒适安逸的车内，谁都没有说话。我强力打起精神，又被瞌睡占领。最后只能作罢的侧弯着身体，靠在齐先生的肩膀上。

借一下就好。我想，是男人的话就不要小气！

你跟我一起去吃饭。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下车了。

我的不字淹没在喉咙里，看着他的背影等在晨光中。

我慢吞吞的如同一个腐朽老人一样从车里出来，拉拉自己的领口，跟着他的步伐前进。

我有时候也会在想，人生何处不相逢，每次相遇也许就是久别重逢。

而时光却残忍得用刀片刮去所有隐藏在内心边角最美的记忆，直到血肉模糊。

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