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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世子
林尤久居的青楼,正是与他颇有渊源的闻莺阁。
此刻他的四肢被绑在床头,脸颊无意识地摩擦着身下的绣被,这股旖旎的脂粉香总会使他陷入别样的温柔。忍一忍,今天最难受的时候已经挺过了,想一想,第一次来,第一次来这里……
粉色和红色的灯笼随着夜色弥漫被挑上房檐,世子走丢了,据说翻墙翻到了里面。他等在台阶下面,怯怯地向四周张望,心中还有些活泛的愉悦,觉得愉快,觉得好笑,怎么会翻到了青楼呢。一同前来的侍卫们也忍俊不禁地低声笑了一路,他们进去前恭恭敬敬地确认他只肯等在门外,还想留一个人陪他一起等,他羞得连连拒绝。
那种和同龄人相处时的自在和活力让他感觉到一阵喜洋洋轻飘飘的快乐。"你们快进去吧,我就等在这。"
清瘦的少年人裹着披肩,耳朵变得红红的,立在初春微寒的晚风里,显出一种青涩的柔媚。
月牙见林尤不再挣扎,用一张厚毛巾将他整个裹住,替他松开桎梏,把人扶到浴池里。
林尤拉开衣襟,满背的伤痕便暴露在人前,他不再避开月牙,也许面前的不是月牙也无所谓。月牙替他将换下的衣物收好,拿起木瓢把热水轻轻淋在他的肩头和背脊。手腕已经肿了,还磨破了皮,想必脚腕的伤也不会轻。
以前少爷是很怕疼的,月牙晃了一下神。"我一定戒得掉,月牙,你信不信我?"不知何故,脆生生的嗓音却忽然哑掉了。
"小的说了不算,只要少爷相信自己就有用。"
林尤点点头,虚弱地靠在池壁,捻着池边花篮里的一片玫瑰含在嘴里,轻轻地笑了几声,十分艰难地开口,"你这话说得不错。"
洗完了澡,照例想要夜宿闻莺阁,却只见月牙行色匆匆地跑回来整理行囊。"少爷,世子听说你在这里,要了两壶酒叫老鸨往房里送呢,我们快回府吧!"
林尤听到"世子"二字便浑身发毛,"那我走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身形飘逸地掠出门去,没见少爷行动这么敏捷过,月牙叹为观止。
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就要顺着回廊往花园和后门转,却见一个八尺壮汉正迎面走来,正是世子本人。林尤脚下不停,按着胸口就要往前冲,试图蒙混过关。
那个身影带来的灰暗的回忆让他觉得牙根都发涩。
——被架着去王府让人迷迷糊糊灌了一通酒,醒来又赤身裸`体被一身酒气的世子搂在怀里。
他觉得恶心又害怕,忍着宿醉想要爬下床去。世子却忽然醒了,反拧着他的胳膊就把他压在身下。林尤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疼,这种姿势让他心生恐惧。耳廓濡湿的感觉加重了他的战栗,当舌尖企图探向更深处时终于奔溃地哭出来。
"像以前那样乖乖的,嗯?"身上的人却因为他的哭声而更加兴奋,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脸,把他的双手绑在了床头。林尤哽咽着挣扎,这比让他在黑暗中忍受暴力更加难以接受,他觉得被自己抓挠的伤口开始发痒发痛,血管里像有细小的虫子不停地蠕动,烟瘾,烟瘾犯了。见他的挣扎加剧,对方所幸连他的脚腕也绑起来。
"不是做过一次了?不用那么害怕的。"林尤悲愤不已,将头狠狠撞向床板,施暴者却给他的颈下塞了半截被子。
"不!"不着片缕的状态方便了对方的动作,当禁忌之地被一点点强行撑开的时候林尤尖叫着嘶鸣,直到悲切的声音戛然而止。发不出声以后,还泪流满面地用气声反复求饶。
施暴者只是快意地享受身下的人不同寻常的挣扎,顾不得探究如蚍蜉撼树的反抗究竟执着什么。"你不是—啊呃——你不是世子。"
动作忽然顿了一下,继而是变本加厉地大开大合。"呵,被哥哥抱着的时候明明很乖的,怎么被我睡就这么不愿意。"
林尤的下巴抖了一下,有一瞬震惊地忘记了疼痛,待一阵细密的酥麻与刺痛袭来,伙同身下撕裂的痛苦一起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体,"呃唔——好痛——好痛!"
因为林尤的突然收缩,"世子"猝不及防地结束了征伐,恨恨地咬上林尤的大腿。"怎么发现的?我和哥哥不一大吗?嗯?我的更大一点?"
而林尤则陷入发作的烟瘾中已经神智不清,模糊中甚至看到两个世子扭打起来。
第十四章 戚平扬
后来林记遣了马车把林尤搬回家,他时冷时热不知道两个世子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马车上有人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手法很温柔,就像小时候被拥抱的感觉。
"阿良。"
对方怔了一下,"主子...记得?"
昏暗的马车里渐渐分辨出林良的轮廓,"您的嗓子?"
"烟开始是从药铺买的..."林尤按着马车内壁撑起身子,"后来为什么呢?"
林良有些不自在地挪动着身体,把与林尤的距离拉开,"少爷知道了。"声音有些发涩。
"所以,是二太太?"揉搓着有些发麻的胳膊,"也难怪。罢了,你害我,但也想过救我。我不恨你,也不信你了。"
林良咬着牙,在狭窄的空间中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林尤看向他的脸,很平淡的长相,和小时候活泼的玩伴判若两人。有一瞬那张脸上的神情像是在流泪,然后又复归于平淡。来吕北时他说,小的一心只盼主子好啊,自己怀疑过,后来又鬼使神差地信了,信了,然后又被推翻。林尤觉得自己从根上已经和刚来盛平的时候不一样了,所以,别人也变了,有什么稀奇呢。
"我不回林记,你把我送到闻莺阁,叫月牙过来伺候。"
林良垂下地磕了个头,和来时一般,连挡风的帽子也没敢去寻,钻出马车和车夫坐到一边去了。
闻莺阁的日子要比林记快活许多,绚丽的颜色,精致的装饰无不令人愉悦,姑娘们真真假假的嬉笑和纤细动人的腰肢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他在这里养伤,戒烟,姑娘们的娇柔抚平了种种肉`体上的痛苦。他喜欢这里一个叫柳苏的女孩子,下巴尖尖,眉眼细长,牌技超群。他有时叫柳苏来房里陪自己打牌嗑瓜子,柳苏挑着眉毛用香喷喷的手直戳他的头,说他打太烂了,让他赶紧滚回家。妓馆里熏陶出来的直率、爽朗、泼辣与精巧兼具的个性让他着迷不已。
柳苏也会在他房里"睡觉",两个人头抵着头,讲着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然后在床上闹做一团,有时柳苏故意臊他,隔壁传来种种不可描述的声音时,她便也扯着嗓子把对面的声音压下去。"你也叫,你也叫",她笑着推他,凑到他的耳旁说,"你现在这样暗哑的声音叫起来才好听,又压抑又放`荡!"林尤每次都装作要犯烟瘾才能逃过一劫。
这样的好日子同样要在"世子"面前终结。听月牙说世子又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只想跑得远远的。对于厄运,他开始还觉得不公,想要找到理由,后来连仇恨的念头也懒得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