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刘姨带着蔺起昂回了老家，用这些年攒下的本钱开了家小餐馆。

蔺起昂开始愿意叫她妈妈，母子俩相依为命，虽然要比从前辛苦很多，但每一天都很踏实。

蔺起昂也没让她失望，很争气，他凭着优异的成绩，一路披荆斩棘念到高中。他每天三点一线，放学便乖乖回家，一进餐馆刘姨就会停下手里的活，端来为他准备好的饭菜，他看着刘姨在后厨忙活了一天通红流汗的脸庞，只会把头埋得更低拼命扒饭，狼吞虎咽。

这样安稳的日子崩塌于蔺起昂高二上学期的端午节，传统佳节，小餐馆的顾客大增。

刘姨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汗都来不及擦，有尖厉的女声炸进她的耳朵：“不好啦刘嫂！刘嫂！不好啦！你儿子杀人啦!”

有油洒到她手上，她没有知觉，深一脚浅一脚被人扶到派出所。

还好，蔺起昂没有杀人。

但是他把同学打成了重伤，当场就被抓进了派出所，对方父母坚决不同意和解，但鉴于他十七岁未成年，最后被判四年有期徒刑。

刘姨为他向对方父母求情、赔偿，四处求人周旋，倾尽所有，卖掉了小餐馆，最后没有办法，去做清洁工人。在一个太阳快要升起的早晨，出了车祸。

那时蔺起昂才进去三个月，他本来蒸蒸日上的人生戛然而止，他失去了失而复得的母亲。

四年后他重见天日，但已经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可能是天意，在他出来后的第三月，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通报，施秦书，涉嫌贪污受贿，于家中畏罪自杀。

他记得这个名字，施童的父亲，就叫施秦书。他需要见施童一面，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他需要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当天晚上，他便买了去的票。但蔺起昂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会在医院见到施童。

在精神科的病房里，十三年后，蔺起昂再一次见到施童。

十三年里，每个长夜，都在他梦里的人。施童没有变，一如既往，漂亮的男孩子，黑如点墨的眼睛，皮肤很白，白得能看清皮下的血管。蔺起昂进来时正撞上护士给他扎针，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落到病床白色的床单上，脸都皱起来，鼻头微红，脸颊也泛了红，像第一次见到他那一天。他一见到蔺起昂，吓得直往护士身后躲，忘了自己在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