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1 / 1）

“小夭！！”产品经理王桂喜满面愁容地冲进办公室，哀嚎道：“今天又要加班了！客户那边刚刚联系过我，表示还要再改需求！”

小夭听闻只是沉静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马克杯准备去公司的咖啡机处接点咖啡提提神。事实上他已经三天没有回家睡过觉了，都是留在公司加班到完成了项目为止，才去找一张老板椅闭目养神直到第二天日出。

王经理张开双臂夸张挡在了他的面前，“太对不起了小夭！明天！明天我一定会说服客户那边，让他们下个定论。像这样子改来改去我真是左右为难哎，夹在中间真不好做人呐！”说罢他用咏叹调的口吻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发胶头还没乱，另一只手搭在小夭肩膀上，格外义气地说道：“今天我先走了，明天下班请兄弟喝酒去！”自动给小夭让了道。

咖啡机里的胶囊咖啡已经用完了。小夭想起自己星巴克的星享卡里还有一张买一赠一的券还没用。他还没谈过恋爱，平时跟同事们也不太聊得来，估计这张券只能花在自己身上了。于是他关掉电脑屏，对着屏幕理了理头发，决定下楼休息片刻。

小夭早就习惯了这点。毕业之后进了这家小公司，没干半年，就成为了公司的主程序，拿的工资是其他程序员的两倍还多。程序员的薪水体面，就是需要面对突如其来、不知尽头的加班，对此他毫无怨言，甚至还有那么零星半点的感激和自傲。加班补贴，肯定还是有的。

就在他拿着咖啡回去的路上，他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劲。周围太安静了，真的，安静到他都无法听见电脑风扇嗡嗡作响的声音。咖啡的热气在他的眼前氤氲着，而他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周围的一切。他摸了摸眼镜片，干的。

小夭的心脏难得地加速跳动了起来，前所未有的陌生情况让他在公司办公楼里产生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他以程序员身经百bug的素质迅速地使自己冷静下来，加快脚步向自己的隔间走去。而每一步，仿佛踩在了咖啡奶盖上，柔软蓬松，触之即碎。

他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手里的咖啡杯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趴在桌子上的，是一位年龄与他相仿的青年，穿着和他一样的衬衫和T恤，脚上的Air Max也是当季的新款——几天前他爱不释手，不顾钱包的反对一咬牙买的。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在商场“冲动消费“，他感觉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

他哆嗦着嘴弯下身子，拨开年轻人额前细碎的乱发，看见了眉骨一侧一颗细小的黑痣，在这苍白如雪的面孔上格外刺眼。

咖啡杯终于无声地掉了。可是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在24岁的某个夜晚。还没有经历过人生的美好。好不容易如愿以偿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却又把自己一脚踹下王座，活生生的成为了一个黑色幽默。

他不断地回想，今年的公司体检，他明明各项都没有问题的呀。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程序员的身份让他不能止住思考和发问。

没有等他得出答案，周围的声音突然放大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着呼啸而来。而他在这一片光景中越缩越小，逐渐变成比一个针孔都要微小的存在，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地上，被灯的阴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