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谁也没想到容白会在这时候会跳出来反对。
宋辞和芩妤同时看了他一眼。
芩妤道, “请问你是？”
容白看着宋辞道，“浪费时间。”
宋辞有些迷茫的问道，“容大爷？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他瞥了镜老头一眼，回答, “有。”
芩妤和镜老头都因为这个眼神有些慌神，芩妤道，“不行！”
容白眼眸微眯, 一瞬间的功夫神情变了个彻底，方才那抹和善也消失不见，语气里透着些许危险，“恩？”
宋辞一下子看愣了, 有那么一刹那, 他感觉之前看到的那个手拎着头颅的容白与眼前的这个有诡异的重合。
“他不过是昆仑镜的碎片……”芩妤的声音弱了下去，颇有些可怜兮兮的看了眼宋辞，“强行开镜会伤到他。”
宋辞听得云里雾里的, 虽不知道芩妤口中说的意思, 但也能看得出容白的方法，让镜老头和芩妤很为难。
他反手抓上容白的衣袖，想开口劝一劝, “容大爷，那个……”
容白却道, “阵内时间与外界不同, 你若是再耽误, 就会错过妖门。”
宋辞一听那还得了？满脸沉重的当即对镜老头道, “这烂账是你的，你若想算清，总归要付出点代价。”
镜老头此时已经没那么慌张了，显然已经接受容白所想的那个方法，他点了点头，对容白道，“你动手吧。”
芩妤双眉紧皱，虽不赞同，但却没再出口阻止，默默的退后几步，站定在一旁。
“你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方法？”宋辞好奇的问。
容白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凝聚白色的光芒，而后分成几股飞到镜老头身上，环绕着将他从头至脚包围，他淡声道，“这个镜妖是昆仑镜上的一个碎片，昆仑镜知过去晓未来，开镜之后可以连接已经流逝了的岁月。”
宋辞一边听着解释，一边看着镜老头原本苍老的面容慢慢变成年轻的模样，而后又变成少年，幼儿，最后化成一块泛着金光的镜块。
白色的光芒环绕着镜块转圈，最后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钻进了镜块之中。
容白虚手一握，面前的镜块猛地放出金光，将周围的景色全部包裹住。
“嚯，真是大手笔。”宋辞忽然听见闻长初的声音，转头一看，就见闻长初走到他身边站定，低声道，“昆仑镜是神器，开一次耗神又耗力，你的容大爷倒是一点也不吝啬。”
宋辞早就习惯了闻长初总是说“你的容大爷”，这会儿也没在意，倒是容白听见了，忍不住偏头瞧他。
只见宋辞毫不在意道，“这个神器能把姜良送到几十年前？能改变后来的结局吗？”
闻长初摇头，“历史不可逆转，这世上除了那个阵法，还没能出现真正撼动时间的东西，昆仑镜的确能连接过去的岁月，但说白了也只是一个逼真的幻境而已，结局不会被改变。”
宋辞注意到他话中提到了“那个阵法”，想细问，但又觉得这会啰嗦不合适，于是先默默记下，想破阵了之后再问。
金光渐褪，面前的所有景象都变了，面前是一处荒野，皎月高挂，满目是荒凉，唯有面前有一座破旧的茅草屋。
宋辞朝身边看了看，发现身边的人都消失了，他便抬步朝那座破旧的茅草屋去，还没进门，就听见了粗喘的声音。
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喘息。
他本想推开茅草屋的门，却没想到伸出的手竟直接穿过了门，他诧异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宋辞直接飘进了门里，当即看见了令他心头一震的一幕。
屋内除了满地的稻草之外，还有一个半靠着茅草墙，闭着眼睛喘息的冯卓君。
他的肚子被鲜血染红，正用双手捂着，一动不动。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门就被推开，满脸疑惑的姜良就这样直直的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地方？”他低声嘟囔一句。
“是谁？”冯卓君突然开口问，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但是这里太安静了，姜良一下子就听见了这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惊愕的看向冯卓君所在的位置，“谁在那？”
屋内太黑，也就宋辞的眼睛能够看得清楚，其他两人都像个半瞎，看不见对方。
姜良没有乱动，而是匆忙从怀中拿出了火折子，抓起地上的稻草聚成一团点着。
冯卓君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隔了一会儿才道，“你跟那窝山匪是一伙的吗？”
这次姜良听得明明白白，颤抖着手想吹火折子点着稻草，却不想只吹起一闪而过的火光，怎么也点不着稻草。
冯卓君笑道，“别点了，我怕我这模样吓到你。”
姜良听后一把扔了火折子，急急忙忙的起身，摸着黑走到冯卓君的身边，“卓君？是你对吗？”
奇怪的是冯卓君听不见他的声音，但却能听见他的动静，突然开口求道，“我伤得很重，你能救救我吗？”
姜良慌张问，“你伤哪了？”
冯卓君却沉默，姜良一连问了好几遍，都不见他回答，伸手摸到了他的身子，一不小心按在了伤处。
冯卓君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姜良匆忙抽手，不敢再乱动，他道，“算了，我这条命，怕是救不了，估计要搁在这荒郊野岭了。”
“冯卓君！冯卓君！”意识到冯卓君听不到他的声音，姜良反复叫了好些遍，不断提高声音，但是冯卓君却像是没张耳朵一样，听得见他的动作，就是听不见话。
冯卓君一直沉默，气息仍旧在一点一点的微弱下去，忽而道，“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他的语气里充斥着绝望，所以乍一听竟有些平静，或许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快死了，便省去了没有用的挣扎，只是他好似还抱了一点点的希望，对姜良道，“如果你愿意救我，这次命保住了之后，我愿意散尽家财报你恩情。”
姜良早已满脸泪水，“冯卓君，你撑一下，我找人救你！”
说着就要站起身往外跑，但是刚转身，他突然钉住了脚步，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生生停住了。
宋辞知道姜良想到了什么。
少年姜良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就在他好不容易求到了救命的希望之后，屋子里等待他的却是已经断气的母亲。
他在害怕这一出门之后，再回来，就只能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
姜良的身子打着颤，犹豫不决。
冯卓君却以为他要走，忙阻拦，“别走！我知道这方圆都是荒野，你也没法找人救我，但你至少留下陪我说说话，我都要死了。”
姜良听见他说这话，缓缓转过头，仿佛也意识到这不是真实发生的事，便沿着墙根坐下了。
“或许是我命该如此……”冯卓君见他当真留了下来，把身上仅剩的力气都用来说话了，“我本是外出来寻我那个双生弟弟，没曾想遇到了山匪，还把命搭进来了。”
姜良满目震惊，“你的……双生弟弟？”
宋辞觉得这会儿才揭开了谜底，真正的冯卓君死在了几十年前这趟外出寻弟的路上，而留下的，则是根本不认识姜良的双生弟弟。
“说实话，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冯卓君的语气有着莫名其妙的豁达，像是无关痛痒一样，宋辞纳闷的看去，却意外的看见冯卓君双眸赤红，眼里早已盛满了泪水，但是没能流下来。
“我有那么多牵挂，这样死了，我怎么能甘心呢？”冯卓君道，“阿良偷偷藏了我的扇子，肯定还在等着我回去讨要，还有我爹娘，他们年纪大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冯卓君的语气渐渐卑微起来，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泪水终于滑出，哽咽的向姜良乞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姜良终于崩溃，失声痛哭起来。
几十年前，冯卓君出城寻弟，碰上山匪，独自在这间破旧的茅草屋内等死，他一点一点的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满心满脑都是求生的欲/望，但是直到死，都没能出现救他的希望。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些话，那些放不下的思念和牵挂让他抛去了所有尊严，对着一个看不见脸，也听不见说话声的陌生人央求，姜良哭得撕心裂肺，却无可奈何。
昆仑镜让时间重叠，却无人能撼动结局，闻长初说得一点也没错。
最后冯卓君累了，声音渐渐弱下去，直到变成了气音，也没有停止哀求。
姜良慢慢摸索着，最后摸到了他占满鲜血的手，紧紧的握住，感受那冰凉的温度，和一点一点弱下去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