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聚集（1 / 2）

第二章 聚集

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就雷雨交加。夏天申城的天气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雨势很大，饭店门口积起了水塘。小庄老板无奈地把门口的小桌凳收回店里。

两点了，店里只剩最后一桌客人，是一对被大雨困在店里的老夫妻。老夫妻胃口不大，只点了两菜一汤还吃剩一小半，见小庄老板搬着桌子进门，老妇人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这桌坐下陪着说说话。

小庄老板在这一片人缘不错，但本身却不怎么好亲近。不像他父亲，一个人炒菜上菜，忙得一刻不停，还能抽空跟客人热情地唠嗑几句，天南海北家长里短，就没有涉及不到的话题。

小庄老板跟客人的对话仅限于工作范围内，客人的菜都上齐了，他就一个人坐到店门口，刁一根从不点燃的烟，发呆。

若是放在平时，老夫妻招呼他过去，他只会用厨房还有东西要整理之类的理由推辞。但今天不知怎么，他鬼使神差地就在老夫妻对面坐下了。

“小庄啊，你一个人看店也看了有好几年了吧？年轻人不出去闯荡，就守着老庄的这办店，你这一辈子就打算这么过去啦？”

老夫妻是老庄开店时就光顾的最老的那批客人，以往跟老庄又无话不谈，跟老庄的儿子自然就没什么距离感，开口便是长辈的语气。老妇人在说完后，还亲昵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小庄老板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为了避免尴尬，又用那只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笑了笑回答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老妇人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呐。没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人总该提前做好打算，不然一辈子不就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我会慢慢想的。”不想跟老妇人在虚无缥缈的话题上起争执，他选了个最好混过去的答案。

“慢慢……人生哪来那么多时间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慢慢啊……”老妇人叹了口气。

老妇人的话不知道戳中了什么点，小庄老板的呼吸一窒，没出声。

“老庄最近身体还好吧？”

“嗯，挺好的。他还说过两天想来店里看看。”

“哈哈，那他精神是挺好。他一直在家里不出来，我们还担心他身体不行了呢！他这辈子也不容易啊。”

小庄老板两岁的时候就没了妈妈，他爸爸庄诚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等到了十四岁，小庄老板离家求学，一年后经济独立，七年后回家继承衣钵。

庄诚辛苦了十三年，孤独了六年，说不容易也不为过。

“所以想让他活着的时候能看到店里，“哪怕我耽搁个几年也好。况且这也不能叫耽搁。”

“是，是，不算耽搁。人呐，就是得明白自己想做什么，在做什么。我家那个孩子啊，刚高考完，马上就要到北方上大学啦。看他那个迷糊样子，问他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对着手机打游戏一句话都回答不上，还嫌我瞎操心！”

高考，毕业，工作。

寻常人烦恼的不过是这些，迷茫的也不过是这些。

二十六岁的小庄老板却觉得这些离自己很远。

学生时代被告知自己是异能人，然后就莫名其妙认了个师父，被拐去学些更莫名其妙的东西，长期游离于社会之外。回到申城后，大部分时间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却好像仍然和社会格格不入。

但他未曾迷茫。

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老大爷这时缓缓开口：“小孩有自己的想法，哪那么容易告诉你。人家小庄回来的时候不也把老庄吓一跳，还把店关了两天。”

“我是他奶奶，有什么不能告诉的。”老妇人瞪了他一眼，“不过说起小庄你回来的那两天，老庄还跟我们说呐，说你从小那么优秀，以为你是要一直在外面高飞的，结果冷不丁回来当个厨子，他除了尊重你的想法，别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那两天发生了什么啊？你怎么就把他说服了？”

发生了什么？说实话，小庄老板已经记不大清了。那两天他还沉浸在师父死亡的噩耗里，一心只想着父亲要好好活着。

他要在有生之年守住最后的亲人。

申城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天就放晴了，门外的水塘在阳光下闪着泛金的光泽，映着翠绿的倒影，很是好看。

小庄老板轻松地笑了笑，用一句“没什么”结束了那个话题，接着跟老夫妻聊了几句今天饭菜的口味，就把他们送走了。

……

庄溪澈回到家，难得看到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许青迢正跟庄诚抿着小酒吃菜聊天。自家父亲一喝酒就上脸，这时已经喝得满面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