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恨(1 / 2)
琴师与那暗器家,是一对罪恋者。
两人逃到兄弟山上,在长亭君庇护下,过着暂无生命危险,却缺乏自由的生活。
一封书信,让两人看到了自由的希望。
那书信,来自琴师的师兄与师姐。
那对师兄姊,乃是一对夫妇。两人均是乐师,不谙刀剑,本也是罪恋者。不过,他们找到了快速修炼刀剑的方法,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到达了二重刀境和剑境。那个时候,两人的孩子刚好出生,他们配合极佳的刀剑武势,让他们躲过了一劫。
知道此事的罪恋者,都极羡慕这对男女。但这些罪恋者之中,却没有几人敢去效仿这对夫妇。这是为何?
夫妇俩先相爱而后习刀剑之事,没被正道追究,实因其家族人脉。那女子,原是其门派掌门之女。而那男子,则来自刀剑大世家——善家。有人帮他们协调、安排,他们自可假装非罪者,坐享其成。
其他罪恋者便不同了,在没有这男女两人背景的前提下,被正道查处,只是瞬间之事。
于是众罪恋者,只有羡慕。而羡慕,在不觉间,向妒忌转变……
在那样一种环境里,琴师收到了师兄、师姐的消息。
那对男女听说琴师所爱之人,亦非刀剑客,与自己曾经的情况相似,于是产生了同情。
他们将刀剑速成之法,寄给二人,并允许两人习得之后,在他们的庇护下生活。
刀剑速成之法,到处都有。那夫妇二人给琴师与其爱侣的真正的礼物,乃是庇护。
两人接受了这种庇护,练成刀剑之法后,便投奔那夫妇俩而去了。
最初一段时日,一切都是美好的。两对爱侣互相尊敬,享受着只有刀剑匹配者才能享受的爱情……
然而,人与人相处得久了,摩擦便总会自然而然地产生。
加之被人握着把柄的不平衡,和兄弟山上其他未得自由者的挑拨,淤积已久的怨念,终于爆发。
两对爱侣,大打出手。
家庭纠纷、门户之见,实则常有之事。但在当时那大背景下,这样的状况,足可招致灾劫。
最终琴师与暗器者,被原本的庇护者出卖。
正道人士带着愤怒的百姓,冲入他们家中,捉住两人后,当即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将他们制为男彘……
两个人当时,是眼睁睁看着彼此惨遭残害的……
万年前,鹤承期与陌免与琴师两人,只相处了四年时间,而后来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他们也只是从同伴口中得知。
而今回忆着那悲惨的故事,他们脑海中的信息,竟成了生动画面。
原来,这夹带着怨念的空间,能够影响人之认知。
“承期兄弟,陌兄弟,来陪我们可好?”
琴上的弦,向两人飞来,如蛛网、如蚕丝,似欲将二人,围困至死。
鹤承期身体未动,子刀却已飞出。
在他斩破琴师的怨念化物之时,陌免也已打散无数暗器,粉碎了另一怨念化物。
脆弱的生命脆弱地死亡所映出的脆弱的怨念化物,便这样消失无踪、再不被人感知——
但,还远远没有结束。
“故而最后的赢家,仍是我们。”随着琴师与暗器家的消失,这声音飘然而来。
鹤承期二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女育状的怨念化物,以长袖颜面,站在前方不远处。
她正是琴师的师姐。
她恶毒地笑着,笑得那么大声。
而未过多久,另一种笑声,掺杂进来。
“是我们,是我们。”她背后的师兄,伸手环住她腰部。
“你们赢了吗?”鹤承期看向他们,平淡平淡地道,“你们也一样是女育、男彘啊。”
尖叫,刺耳的尖叫声传来。
不甘,不甘的痛哭声飘散。
那女子终于发现,她手脚又细又长,腹部圆润巨大,皮肤呈现出灰突突的色泽。
那男子终于明白,他已没有手脚、没有手臂和腿部,他环抱住妻子的,乃是空空袖管。
两人一起嘶嚎。
他们的哀怨情感,掺杂在他们凄惨的痛叫中。
有家族背景,的确算得上是幸运。
但畅快吗?他们活得并不畅快。
轻松吗?他们过得也毫不轻松。
他们始终在担忧,担忧哪日家族失势,自己身为罪恋者的现实,便会被曝出。他们始终在害怕,害怕哪位长辈一时糊涂,对其他家族势力承认了什么。
他们的孩子,在他们的担忧和害怕中,一个个出生,而后,又一个个夭折……(虽然而今看来,夭折或也并非坏事。最起码,他们不用承受男彘与女育的万虫噬身之苦。)
他们在巨大的精神折磨下,努力寻找着慰藉、制造着人生价值。
对师弟与暗器家爱人的救助,便是他们寻找价值的一种方式。
关系的破碎,意味着心灵的崩塌。
他们坑害了精神寄托,将原本的救助,变为了彻底的背叛,而后——
乱了,一切都乱了。
琴师与暗器者被造成男彘,他们便也自然而然地成了罪恋者的公敌。
既成公敌,便一不做、二不休。
他们从原本的救助者,变为了彻底的告发者。他们横行天下的十年之间,有数十万罪恋者和罪恋者子女,因他们发现、告发,落入正道之手,被造为男彘、女育。是时可谓哀鸿遍野、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