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 / 2）

阿克玛放下肌肉虬结、蜿蜒奇异纹路的手臂。

他双手往下一压, 所有身强体壮、头发上编织有细小发辫与鲜艳羽毛的粗犷汉子们都停止了高呼, 他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崇拜, 近乎殉道者的疯狂敬畏，脸颊因激动充血而涨红, 整个营帐只能听见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乌恩奇，汇报最近的消息。”阿克玛深蓝的眼珠转向左手第一个脸颊消瘦的男性。

“是，酋长。”乌恩奇作为后勤官，执掌后军, 在实战锻炼之后也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素质，他环视众人, 声音铿锵有力, “前头有消息传来, ‘大可汗’的两个儿子要在这里挑选领地，他们将继承‘大可汗’的酋邦, 而我们的酋邦也在领地之内, 也就是说, 酋长将要成为那两位王子中一位的领军。”

西戎的制度是半奴隶制，但也有些西方封建的影子, 所谓‘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大酋长可以拥有多个中酋邦，并有命令他领地内中等酋邦的酋长的资格，但却不能控制那些中等酋邦的酋长下属内小酋长的行动。同样的，‘大可汗’手握数个大酋邦，他不能插手大酋邦麾下的其他酋帮, 却可以直接命令大酋邦的酋长们。

除了自己直辖的领地可以彻底掌握，这套松散的政治结构早就了西戎的辽阔与无序。

阿克玛现在直辖的酋邦有七个，他直接合成了一个，目前算是个实力颇为强大的中等酋邦的酋长，而他不可能永远直辖所有的领地，总会有顾虑不到的时候，因此那时他打下了酋邦就可以切分或直接授予自己麾下的领军们，让他们也成为酋长。

‘大可汗’的儿子成年后必须获得至少一个酋帮，他便直接大手一挥，给两个成年了的儿子分出一片领地，至于他们谁能抢到更多地盘，那是他们的事情，和‘大可汗’无关。

只有残酷的争斗才能从狼群中选择出最强大的狼王，这是‘大可汗’科吉利的信条。

“‘大可汗’的儿子除了那些死了的，还有十三个，马上要来的是哪两个王子？”阿克玛左边眉毛微微挑起，“我对他们倒不是很熟悉。”

“一个是‘赤焰’巴特耶，一个是‘无能者’岱钦。”乌恩奇道。

这话一出，众人不禁笑了，因勇武无畏而被提拔为领军的满都拉图扯着粗哑的嗓子嚷嚷道：“那这不毫无竞争力吗？怪不得这些天其他酋长都一声不吭的！”

“虽然不了解他们的战绩，但是光从名号就看出他们的差距了。”阿克玛反倒颇有兴致，“乌恩奇，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

乌恩奇反手抓着酒壶的粗糙边缘，给阿克玛桌子上的海碗倒上了一碗散发着辛辣气味的烈酒，笑道：“大齐人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大可汗的儿子也一样，‘赤焰’巴特耶是十二王子，与十三王子岱钦是双生子。”

“但两兄弟从小就不同。巴特耶王子擅长战斗、摔跤，他曾经因为送来的战马桀骜不驯，将自己娇妻摔下而毫不犹豫地把马烧死，对于奴隶和尸体的处理也都使用焚烧的手段，虽然是个孩子，但毕竟是大可汗的儿子，与人搏斗时也总获胜，因此就有了‘赤焰’的名号。”

“至于岱钦……倒是对大齐文化颇为喜爱，到处搜罗相关书籍，因为是弟弟，出生时险些憋死，脑子也有点问题，太阳神在上，活下来之后也非常瘦弱。巴特耶王子不喜欢这个弟弟，在他带头下，‘无能者’的名号也被按上在这个小王子的头上。”

西戎的兄弟之间是允许互相争斗的，大可汗后宫成群，子女也同样成群，原本如牛羊般多得难以计数，但从尚未出生时王子们的母亲就开始互相争斗，无数孩子夭折在腹中；孩子出生后争斗愈发激烈，更多的孩子死在懵懂的童年；等王子们变得强壮长大成人，他们拿起武器对准自己的血亲兄弟，没有血缘的投机者簇拥在王子身边，催促甚至推动着他们互相残杀。

这在西戎太过正常，因为大可汗的孩子多如牛毛，而他只注意最强大的那个。

说到这里，阿克玛已经懂了，他嗤笑一声端起海碗将辛辣酒水一饮而尽，些微酒水洒落在嘴角，阿克玛毫不在意地伸出拇指抹掉。

“这次两兄弟又要在这块区域争夺地盘……西戎向来喜欢好汉子，岱钦王子看来危险了。不过——”阿克玛笑容扩大，嘴角一点点咧开，尖锐雪白的犬齿犹如鬣狗，眼神却好像危险的猛虎，“我的勇士们，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我要选择岱钦，‘无能者’将是我们的王子。”

这话简直如同□□裸的宣布，他要找个‘傀儡’坐在顶头，让自己便于操纵一般。这话即使在西戎也称得上离奇，因为血统的高低铭刻在西戎人心中，但他们同样矛盾的认为，只要是强大的人，他的血统一定高贵。

乌恩奇与一直缄默的苏德露出思索神色，苏德点了下头，声音低沉：“无论酋长做什么，‘鹰目’随时待命，准备杀死敌人。”

“粮草丰厚，勇士们也喝酒吃肉到倦了，是时候饮血了。”乌恩奇同样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