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漩涡（2 / 2）
回去绛雪院的路上，遇到几个正在亭子里侍弄花草的宫女。一个宫女笨手笨脚的，“啪”的一声摔烂了一只花盆，管理的嬷嬷顿时上前训斥道：“你个笨手笨脚的丫头，什么事也做不好！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花盆的损失就从你的月俸里扣。”林暮只是瞥了一眼，那宫女连连道歉，蹲在地上收拾花盆碎片。
一晃而过的瞬间望见了她的侧脸，竟然有点熟悉。
林暮心里装着事，无暇顾及。绛雪院里冷冷清清的，在宫里总是这般无聊，路过碧蕊阁望见沈希蓉捧了一本书坐在院子里看，她默默地叹了一声好定力。回到绛雪院里，松萝侍弄花草，林暮则坐在栏杆上出神。
院子里的海棠树开花了，一阵春风拂来，犹如红雪一样的花瓣纷纷飘落。
今日，她还意外得知了一件事。
当时她说出警告的话语后，萧鸿驰表示自己会注意，又提到莫沉晏也会监督。鬼使神差，想起之前的事，她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句，莫沉晏这般年纪，为何还没有成家……
前几句涉及到政事的话题太过严肃，到这里竟然歪了话题，萧鸿驰只当她是好奇八卦。
“莫大人原本与叶老的孙女定下亲事，谁知道叶姑娘因病去世，此后莫大人便再也没有与别人议亲。都说这位首辅疏离不易接近，在我看来，因为未婚妻子死了便能如此，也可称得上是难得情深。”
“是么……”林暮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飘。
“你怎么会打听起他来？”
林暮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如今，她坐在栏杆上望着院子里落下的海棠花瓣，心底涌起难言的失落。唉，那位叶姑娘真是几生有幸，能得他如此对待……
*
秦修煜帮助莫沉晏整理书架上的书籍。
另一侧，莫沉晏翻看着折子，半晌停下来揉了揉眉心，忽然道：“修煜，你这几日心不静。”
秦修煜动作一顿，又拿起一本书放上去，缓缓道：“这几日家中有些事，叔父说起了学生的婚事。”叔父那一家，恨不得拿他的婚事，当做上升的台阶。但一他不想任人摆布，二他已经心有所属。
莫沉晏微微一笑：“这是好事……”又想到他的处境，拿起狼毫笔在另一侧的纸笺上写了几句话，“终身大事，终究是你的终身。”
秦修煜“嗯”了一声，实则手心里有了一层薄汗。婚事固然是真的提起，但他心不静的原因，还是几日前二皇子萧平臻的话。
客栈里，夕阳的红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萧平臻的侧脸隐没在暗处。他抬手给他倒了一杯酒，推过来：“修煜，有些事，根本无所谓正确与否，而是选择。以史为鉴，无数人未必知道正确与否，但只要站对了立场，一朝便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笑得温和，“譬如你的老师，他能有今日的位置，能力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他是叶老的学生。”
秦修煜不答反问：“既是如此，我如今便是老师的学生，这不就够了吗？”
“不，当然不够。”萧平臻笑得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是冷彻骨缝，“其他人，你想想，无论是谁，这个位置，他们心里的最佳人选一定不是你。”他知道秦修煜的野心，知道他心里的波涛汹涌。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我给你时间考虑，但不要太久。”
秦修煜知道这是在与虎谋皮，但自古以来成大事者，莫不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萧平臻的意思他理解，莫沉晏不知道要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但他为了推行新法，已然得罪不少人。而新帝登基后，势必依然不能摆脱莫沉晏的影响，因而若是蓄力待发，他作为莫沉晏的学生，势必不会被选择。
他想起于清婉的话，她亭亭玉立地扶着栏杆，眼眸里有莫名的光：“但凡你的选择，一定会成功的。”她那般笃定，比他本人还要笃定。
这样的一条路，无异于立在悬崖上，一不小心便会坠入深渊。但，换言之，若是经受住风浪，那将站在让万人都只能仰视的地方。
秦修煜眸光微敛，缓缓低下头。
*
涉及到废太子一案，大理寺不敢耽搁，大理寺卿姓廖，名正春，浙江杭州人。他约莫四十岁上下，国字脸，小眼睛，唇上还有两撇小胡子。这位大人虽然看上去颇为滑稽，实际上异常聪明机警。建德帝的命令一下来，廖正春就感觉到棘手，不过得知还有成国公府的长公子，他心底稍定了几分，大致也清楚了陛下的意思。
该查还得查，有问题就让这位萧公子上。
萧鸿驰过来跟廖正春见面后，二人就开始谈起这件案子的细节。涉及到后宫，两人均知道要从那名传说中引诱太子的女子身上查起。上书的臣子虽然明面上与太子关系不大，但明眼人都知道，此人应该是暗属于太子的势力。
萧鸿驰找到了这位大臣，他叫做赵司卿。谈到那名女子的事情，他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此事是太子托人转告的，那名女子他很清楚，绝对不是银妃娘娘。”只是当时陛下盛怒，证据确凿，已经无人听他解释。
赵司卿气愤非常，他连连拜托萧鸿驰一定要为太子平反。
案件毫无头绪，估计还要从宫女档案查起，无异于大海捞针。廖正春也派人在查，也是毫无头绪，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搁置了。
建德帝几次过问，萧鸿驰颇为头疼，那位廖大人却像是不怕开水烫一样，不急不缓地查着。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一个月后，二皇子萧平臻在一次宴会上被一名女刺客刺杀，而他没想到的是，尽管千叮咛万嘱咐，这次林暮仍然被牵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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