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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说这对小夫妻刚买婚房,想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画能用来装饰客厅。
乔易清不在乎他的顾客拿他的画去干什么,他在乎的只有钱和沉浸在自己世界不被旁人打扰的时光。
那对夫妇买了他两张画,出手还算大方。他从他们手中赚了小一万。
加上这个月从池晔那儿收来的房租,乔易清一下就觉得自己的荷包宽裕了许多。他盘算着晚上去酒吧一条街转转,一方面是犒劳自己,另一方面是借酒精的力量把那些扰乱他心绪的记忆全都清除掉。
然而他还没琢磨好去哪家酒吧,手机铃声却蓦地响了起来。现在的人都偏好用社交软件发信息,会打他电话的人少之又少。
他放下画笔,拿过桌上的手机一看,果然是那个老纨绔。
老纨绔上来就说晚上去喝酒。正刚好合了乔易清的心思,他没扭捏就答应了。
等约的时间差不多快到的时候,乔易清搁下画笔,收拾好画室,锁好门,便打车到了酒吧一条街的街口。迷宫的金门就显眼地立在街口左侧。
上学那会儿,乔易清和老纨绔算半个对头。兴许是因为后来学校里来到A市发展的只有他们俩,多年后在异乡重逢时,两人从前的恩怨便在眨眼之间化解了,反倒成了互知对方老底的铁哥们。
按照老规矩,乔易清进了迷宫以后,就向门口的服务生报了老纨绔的大名,由服务生领他进包间。
这些年老纨绔借着他老丈人的势力在A市平步青云,出手越发阔绰,年年在迷宫摆场就跟烧钱玩似的,活烧成了一枚超级VIP。
包厢里除了老纨绔以外,还有他的四五个酒肉朋友。乔易清之前也都见过。
他猜老纨绔今天一准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才会有这种兴致把身边玩的好的几个都聚在一起。
不过乔易清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老纨绔不主动点明今天的主题,他也就懒得凑过去问。
包厢里设有KTV。老纨绔素来爱唱歌,到了他的场子,就得乖乖认他做麦霸。他一连串唱了四五首歌,酒肉朋友们都配合地拍手叫好。
乔易清就着一桌子的菜喝了口冰凉的啤酒,心想老纨绔七八年前是这样,七八年后还是这样,爱扎在人堆里头,看着比他还怕寂寞这个吃人的怪兽。
老纨绔唱累了便下来坐到乔易清的身边,动作利索地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两支烟,一支自己留着,一支递给乔易清。
乔易清接过了烟,不过等老纨绔准备给他点火时,他摇手拒绝了,“我戒了。”说完,将烟叼在嘴角,干咬着烟屁股,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不抽拉倒。”老纨绔有一点好,就是不爱勉强人。他见乔易清不愿意,扭头就给自己点上了。没一会儿,嘴里就吐出大片的呛人烟雾。
两人在烟雾朦胧中看着其他几个人围着KTV的显示屏又唱又跳,好在他们唱的都不是什么老掉牙的烂俗曲目,不然铁定要把这儿的气氛搞成联欢晚会一样。
和从前比,老纨绔也不是一点儿没变。如今他在A市越爬越高,爱说话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多说多错,估计他老丈人没少敲打他。
他捻息了烟蒂。
乔易清以为他又要上去唱歌了,亦或是拿着酒杯到处跟人乱碰。哪成想老纨绔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不过这回却学着乔易清的样,只咬烟屁股,不点火。
毕竟是从年少时就认识的哥们。虽说从前有些恩怨,但相处的时间久了,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
老纨绔整个人一静下来,乔易清就知道他有话说。不是翻陈年烂账,就是倒今日苦水。
“你猜我昨儿见到谁了?”
乔易清实在讨厌这个开头,无论是对方的吐字发音还是说话口吻都听得他脑仁儿疼。
照老纨绔的尿性,他心里隐隐猜出是什么事儿,却还是要装傻一番,问:“谁啊?”
这边他故作镇定,老纨绔那儿却突然扭过头来,目光贼精地在他脸上扫了一番,不放过他的任何细微表情。
一逮到他的点点慌张,老纨绔便扯着嘴角笑了,“说实话,我真的挺意外的。温家在Y市如日中天,却舍得让温珏这根独苗来A市创业。”
哪怕心里早有准备,陡然听到这个名字,乔易清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他倒想在老纨绔面前伪装自己,可老纨绔是什么人。如果不回踩对方的痛点,他根本糊弄不过去。
说好了戒烟的乔易清在此时拾起被老纨绔随手丢在桌上的打火机,想也没想就点燃了嘴角的那支烟。这回大片的烟雾不仅飘散在他们的眼前,也飘散在他们的中间,彼此都看不真切对方的神情。
乔易清说:“你知道吗,陈玉前几天也回国了。怎么着,改天我们凑一桌斗斗地主?”
他静静地等着看老纨绔的反应,但烟散过后,老纨绔的脸上没有他预料中的异样神情。
老纨绔像安慰失落的小孩儿似的,静静地回道:“小乔,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乔易清想扯着嗓子大声质问老纨绔一句“我怎么了”,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能猜出老纨绔的答案。
可他就是觉得不解气。他猛地仰头将剩下的半罐啤酒灌下肚去,即使室内开着暖气,他也被这冰凉的麦浆冻得抖了两抖,再看老纨绔的眼神里带着些敌意。
他站起身,瞪着老纨绔说:“唐明睿,你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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