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1 / 2）
“你家有单独的卧室可以分给我吗？”伊陆伸出一只脚，去踢沙发上的一个包钉，如果赵野墨家可以住，他希望能尽快搬走。
“有，除了我的卧室之外，还有一间有独立卫生间的，可以给你。”
“行，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伊陆昨天才刚到家，回家就吃药喝酒，一觉睡了快20个小时，行李箱根本就没打开。他不顾赵野墨的吃惊，蹲到地上开始整理行李箱，拿出了几件厚衣服，然后放了一些杂物、两个相框和几盒护肤品，相框被倒扣着放进去，看不清是谁。
行李箱里很快就被堆得比原来还要饱满，伊陆单膝压上去还是合不拢，他索性整个人都坐了上去，双手双脚都抬起来，让赵野墨帮他合上箱子的搭扣。
赵野墨蹲下来时发现自己胖了一些，站起来把运动裤的系带松开了一点才能蹲得稳稳当当，他一边合拢搭扣一边抬头问伊陆：“说走就走？你倒是挺洒脱的，剩下的东西要再找个时间我帮你搬吗？”
伊陆保持着平衡，环顾着自己住了几年的家：“别的东西，都不是我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赵野墨听出他这话里有点想要告别过去的意思，自己应该要安慰一下的，可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安慰的话，他发现自己对于伊陆具体的生活现状，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现在的自己又没有任何的立场来说什么“你还有我”之类的话，他们才刚刚恢复到朋友的关系，不能节外生枝。赵野墨无声地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但脑中已经开始静思默想，他要想办法，让伊陆在将来能够踏踏实实地拥有些什么。
两个人一人推着一只大箱子下了楼，推着走了10分钟才在小区外找到了赵野墨的车，箱子太大，只能后备箱放一只，后排座位上再放一只。伊陆做在副驾驶上比在家中开心得多，路上一直在讲自己这一次进组都遇到了什么不靠谱的事情：
“刚开始才拍了几天，组里人就有人说这片子可能会被撤资，说是总局的新政策，整个大类这一两年都赚不了钱了。”
“制片人字啊现场一直跟我们说没有的事儿，踏踏实实的拍，后来大概是他撒不了那么多的谎，也怎么来现场了。那些特约演员就总围着副导演，说自己的部分拍完了想先结钱。副导演被烦的啊，也不愿意来了，可他没办法，他不能躲，他要是躲了，大家就要去找导演，他总不能从导演手底下跑了。”
“到最后一个多礼拜，这事儿真的包不住了，从灯光到助理，大家都在沸沸扬扬地传撤资的事儿，导演就赶牲口一样的让大家连轴转，该白天拍的戏也打上灯挪到晚上拍，杀青之前那两天，真是累死我啦。我拍完就收拾东西去机场了，结果你问了航班号，还是没来接我。”说起接机的事儿，赵野墨不可避免又想起那辆路虎，他心思正飘忽着，眼神也飘忽，伊陆这时却半是嗔怒半是玩笑地看了他一眼。
赵野墨受不得这一眼，要赶紧为自己扳回一城：“什么政策啊？能直接影响到你们这剧？”
“嗯，古装类的都受影响，宫廷剧是最直接。”
“那你们这是什么类型啊？”
“古装啊。”
赵野墨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中自己的停车位，很正式地转过身来，手臂撑住伊陆的座椅靠背，在保证这个小骗子无处可逃之后，他缓缓地问：“不是要拍一天三顿饭都要按时吃的小城故事吗？”
”小城故事？没有啊？”伊陆往车窗的方面一躲，还差一点就要挤出双下巴，这一个月中他脑中新塞进来的剧情太多，已经忘了自己几个月前随口编的瞎话，但“小城故事”刚被说出口的时候，可是个让赵野墨能天天都往自己家里跑的好理由。
赵野墨坐正身体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是真的没想到，两个人才刚见两面的时候，伊陆已经开始在给自己挖坑，而自己当然浑然不知，说跳就跳进去了。他笑了一阵，忽然又别扭起来，这世界上没谁天生就会这些花花手段，伊陆是在谁身上学来，又是在谁身上练习的？
他已经有好些年不再认真恋爱，对自己情绪里的酸楚并不熟悉，也并没有意识到里面还有嫉妒的成分。他从后备箱里把行李箱拿出来推进了电梯，电梯里三面都是镜子，可以从好几个角度看到伊陆，把伊陆的正面侧面再次装进脑子，那些不适的情绪很快就被忘掉了。
伊陆看了一下电梯按键的构造，觉得有些不常见：“这个电梯是直接入户的吗？”赵野墨没有直接回答，抿着嘴得意的笑了一笑，而后随着电梯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伊陆此前对有两间独卫的卧室并没有多少概念，走出玄关后毫无准备了步入了巨大的客厅，这客厅很大，容下了两组沙发，还宽宽敞敞地放置了大理石纹的长条餐桌，室内的色调是柔和又不失筋骨的，走廊和地上摆着大大小小三四张画作，让这没什么杂物的房间显得像是还没开张的展厅。
先逛了两圈，厨房、厕所和书房都看过了，但没有进关着门的那间卧室。看过之后他带着惊讶走回门口，在空间的衬托之下，感觉自己那两只大箱子都小了很多。
“你不是说行业年薪二三十万吗，所以你家是拆迁户还是富二代？骗我那么多吃的。”他在客厅的窗边朗声开口，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喜的表情。
但这表情并没有被赵野墨看到，在他的想象中伊陆应当是惊喜的，所以自己也没有必要去看，看就显得小气了，他并不想让伊陆认为自己是着急邀功请赏的人。他把这些把旅行箱推到自己卧室的对面，在走廊的尽头招呼伊陆过来：“你看这间卧室可以吗？采光没有那么好，但是有独卫，如果要采光好的，就主卧旁边那一间，面积差不多大，就是少个卫生间。”
伊陆选了有独卫的那间卧室，谢绝了赵野墨的帮助，关上了门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赵野墨走回玄关想换拖鞋，刚把外套脱下来就打了个哆嗦，他家仅有一点点的墙壁与邻居相连，蹭不来余热，所以只要自家的地暖不开，冬天的房内半天就会冷入冰窟，一点人气都没有。赵野墨还没有习惯奢侈浪费的生活，家里没人时当然就不开暖气，伊陆来得正好，有了让家里保持四季如春的理由。反正现在年前也不好找房，他计划着至少要留伊陆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