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2）
“什么？我做的？！”我扯叶海袖子：“我以前在海市卖过蛊虫？”
叶海没理我，神色渐渐凝重：“居然不是市面上那些普通的……”
“贫道以蜃气重现的情形是，骆丰在被姜弘激怒后，击伤姜弘的右肩，进而姜弘暴毙。青灯芯的青莲花汁呈现的情形与贫道符咒别无二致。正是因为不是普通紫燕蛊，青莲花汁和蜃气重现的情形才都无异常吧？”历真快速爬了过来，头顶的触角一抖一抖，“传说那是用矩木叶养出来的、有价无市的稀罕货，整个海市都找不出三枚！”
十二点头：“不错，正是尸身上留存的矩木的气息让姑冼大人敲了定论。流月城毁，姜弘未及而立，除紫燕蛊外已无第二种可能。”
叶海终于问我道：“关于那批紫燕蛊，你还能想起多少？”
“让我想一想……”我揉着太阳穴。矩木叶养的蛊虫？记忆池里真的有印象……紫燕蛊……是师父的发明。
我想起来了——“豸身紫黑，初饲矩木之叶，渐代以灵气；破茧，展翅若燕，故名‘紫燕蛊’”——这种蛊虫的作用只有一种，就是将饲主的灵气送入活物体内，随蛊虫移动精准地到达饲主想要灌入灵气的地方，并保持长时间不散。这本是他在切除双腿后，为减少起身次数，而特意研制出的远程监控药人的手段，因性质比牵线蛊温和，所以也可以用来治病。后来，盯着药人的活儿落到了我头上，他稍微做了改造，使饲主与操控者分离，并传授给我制蛊的办法。
如此看来，真凶可能是先行在姜弘体内种了紫燕蛊，掐算好了时间，等到姜弘骆丰二人独处时，简单粗暴地用紫燕蛊直接杀害姜弘——还要用最好的，真暴发户——然后栽赃骆丰。只是，骆丰那个与青玉坛人暗度陈仓的手法，会不会多此一举？
不对……让骆丰背锅却又放任他在外，明显是星罗城那些人以静制动，等待真凶的下一步棋。这时候骆丰如果一点都不反抗辩驳，反而会令真凶警觉；甚至有可能，骆丰把锅甩给名声一向不好的青玉坛人，也是星罗城高层的授意，他们自信事情在掌控中，根本没想到骆丰也在利用姜弘的死，直到陵越道出真相！
我把记起来的内容和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他们，最后总结道：“所以，杀了姜弘的真凶，首先他很强，他有途径获知星罗城祭司们的恩怨，有钱和渠道弄到极品紫燕蛊，有办法收集骆丰的灵气和把蛊种到姜弘体内、且二者都没有生疑……”
“此人尤为熟悉海市。”历真补充道。确实，紫燕蛊操纵范围有限，如果连历真以符咒重现的场景都没有异常的话，真凶怕是在骆丰与姜弘直接接触的那一瞬间催动紫燕蛊，换言之，他就在当场！隐藏得深到连历真的符咒和青灯芯的青莲花汁都察觉不出来，这一点，即便是实力再强，不熟悉海市的人根本做不到。
“有这么一个人隐于水底，嘶，真可怕啊……”叶海交叉着手搓了搓双臂，“还好这人更可能是烈山部人，不然我根本睡不着觉。”
十二沉着声音：“……城里是该清一清了。”
我还有一点琢磨不透，忍不住又问他们：“不过，明明这么有能耐的一个人，想杀姜弘什么办法没有，为什么一定要用紫燕蛊？他就没考虑过姑冼会认出来？”
“别忘了我们来是为了抓骆丰的，此事容后再议，”叶海向我身后轻轻一扬下巴，“历真符贴完了，准备吧。”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绕了青玉坛下层一圈，甚至在刚才讨论的时候历真都已把法阵布置完毕。他又给叶海和十二一人一张符纸，历真叮嘱道：“有此符在，你们便不会受蜃气干扰视听。此符能管用三个时辰，你们千万近身放好。”
我看着叶海他们把符塞入怀里，历真也没有给我的意思：“我不用？”
历真道：“小鱼姑娘自身便可抵御蜃气。”
可当时展榕控制身体的时候，我明明看不破你的幻术啊……但我看到历真身下的法阵开始渗入地面，只好把这句话咽到肚子里。他自上以下一对一对地抬起脚爪，每抬起一对，远处就有一张符咒发出光亮，直到这数对脚爪当中一合，有数股气流从四面八方突入青玉坛中心，接着炸开成一团团乳白色的气雾，每一团都带着浓郁的海腥味，我好像看到无数小泡泡从气雾中升起，攀上高空。叶海率先走向通往上层的传送阵；十二双手相叠，掐了个法诀跟了上去；我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历真，历真道：“贫道无碍，姑娘自己多加小心！“我向他点点头，追在叶海二人后面进入传送阵。
对青玉坛，我还有些游戏里的印象，好像是下层永远是白天，上层永远是夜晚。此处皓月高悬，兼之路旁有不少石灯，使得整个上层昏而不暗，少数亭台立于飞泉后、隐于夜色里，更添数分仙气，可一联想到翻云寨和甘泉村的情形，再多美景都只让我作呕。
我环顾四周：“怎么没人？“
”他们都在，只不过用隐蛊隐去了身形，”十二到我身边站定，他还捏着那个法诀，右手食中二指上包了一层极浅淡的黑色雾气，“眼下他们都困于蜃气幻境，无法脱困。”
“但是我们也看不见他们，这怎么抓骆丰？”我可看出来了，十二在用那个探测法诀的时候是不能动手进攻的。
叶海问道：“找到他了吗？”
十二摇头：“灼血印消弥得太快，现已分辨不出骆丰。”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感觉他刻意凝视着我。
叶海叹道：“看来只能靠你了。”
闻言我把手按在还家上，等待着十二放大招解决眼前的困局。
一秒，两秒，三秒。
十二默默退了一步，把场地让给叶海；叶海对我抛了个充满期许和鼓励的媚眼。
……
靠我？！
叶海抬头挺胸背着手，满脸的理所当然：“十二只是瞳做的活傀儡，你可是瞳唯一的徒弟。”
“我记忆都不全你靠我个……”我还是忍住了最后那个字。他就不能靠谱一点吗！
“你失忆怎能与常人失忆相比，”叶海很随意地一摆手，“何况方才你不也忆起紫燕蛊了。”
“那是凑巧！万一这次有关隐蛊的事情我想不起来怎么办？”我想起藤仙洞里的方兰生，如今这情形算是一报还一报？
然而我刚说完那句话，记忆池里却由深及浅“咕嘟”一下钻上来一些新的回忆，正是以笛声操纵隐蛊相关之事。我下意识一摸腰侧，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那竹笛毁损于自闲山庄。一抬头，叶海笑眯眯地看着我，似是早已料到我这个反应，他手伸入偃甲盒，小心提了一根翠绿的管状物出来，却是一支玉笛，足有成人手臂长短。
“姑冼借给你的。”
我接过那玉笛，触手一片冰凉，上刻四字：昭华之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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