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听到他就这样承认自己的身份,我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他果真是骆江!骆江不仅没死还被秘密囚禁在禁锢之间内!
然而转念一想,这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早在骆丰之前,和魔域入口与魔藤有关系的顾小鱼和任无双都是穿越者,这个“黎念平”既然就是骆江,便算直接证明了骆丰执着于开启魔域入口,其实全是为了他。想到这里,我问他道:“你把穿越的事告诉了骆丰?”
黎念平,不,骆江尴尬地笑道:“哈哈,哎呀,这……咳咳,不过我是在和静夜思接上头前就已经告诉他了,也没有什么都说,不算违反规定啊!你认识我哥啊?他现在还躲在海市里?这段时间承蒙照顾了,等我出去,我好好报答你们和艾姐~”
他还不知道?我组织了下语言:“请节哀,骆丰已经过世了。”
骆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着絮叨道:“唉,我这个脑子,是我太心急想岔了!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肯定不晓得这些事背后的事。我哥他虽然是这个世界的NPC,但这些年送到海市的那些材料一直是他在运,他算是组织的外围。静夜思和艾思嘉,他们会让他假死然后偷偷藏起来……”
我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让我充分了解穿越者组织这边的情报,好将还家的用途安全传达给能够话事的人,比如那个被花洛城一直挂在嘴边的“宇哥”或者“静夜思”。但现在骆江的认知里,我和他同属穿越者组织,这样交谈下去,只怕三言两语间就会露馅……我该怎么办?
或许在他这个状态下,唯有尽可能多的坦诚才能让他心理上觉得舒适,从而愿意告诉我更多。于是我摸起了桌子上的火石,点燃一支新的蜡烛,又从桌上拿起一个茶碗,倾斜蜡烛在茶碗底部滴了几滴烛泪,将蜡烛就着尚未凝固的烛泪粘在了上面。做完这些,我捧着这临时做成的烛台走出石室,来到骆江所在的石室的“窗户”前。
“这样隔着墙说话还是不方便,你介意打开你这边的窗户么?”我问道。
隔了几秒,我听到墙内发出“咔咔”的动静,紧接着“吱呀”一声,那块堵住窗户的木板被人慢慢向左拉开,室内也燃着一团昏暗的火光,被他撇在了身后。我手中蜡烛的火苗因风而剧烈摇晃,却不妨我看清他的模样——这是一个和骆丰有六七成相像的中年男性,披散着灰白相间的头发,国字脸,高鼻梁,粗眉毛,深泪沟,薄嘴唇,以及和骆丰截然不同的、明亮的凤眼。他双眸在接触到我的面容时,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瞬间变为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你……你!!怎么是你?!”
骆江猛地一推封住窗户的木板,握着蜡烛倒退了好几步,直至身体挨到石室内的石桌。木板摇晃着撞上石壁又被弹开,缓缓展开室内的情形,骆江用颤抖的空闲的那只手扶着石桌,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稳。
我忙说道:“请不要害怕,我不是展榕!这点有花洛城亲自确认的!她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唱了一首《生化奇兵三》版本的《will the circle be unbroken》,她说这首歌是静夜思教的她!我也知道《古剑奇谭》游戏的事!”并将烛台放到窗台上,举起双手示意我并无恶意。
在模糊的烛光下,骆江虽然面色中仍延续着先前的惊疑不定,但至少我说的话确实管了些用,他缓解着做了好几次吞咽的动作,勉强镇定了自己,终于沙哑着嗓子道:“……如果你当真不是展榕,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是谁。”
他竖起一根手指:“你是顾小鱼,第一个穿越者,你和展榕、你们两个是一体双魂。”
这个消息都已经传到了禁锢之间里吗?“对了一部分,‘第一个穿越者’和‘一体双魂’,”我坦诚道,“可我也不是顾小鱼,她死在了巫山——我是谢衣比照她造的偃甲人。”
“偃甲人?居然是偃甲,唉,亏我还满世界乱猜你是谁的下属……”骆江并不算太惊讶。想来既然乐无异拜的师父是偃甲谢衣,那么真谢衣再造一个偃甲人对于熟知游戏剧情的人来说,不是太难理解的事。他松开支撑自己的手,站直身体面对着我,用笃定的语气继续向下猜:“你的冥思盒里有有关穿越的记忆……谢衣也知道穿越者的事。”
我想起通天之器呈现出的记忆:“确实。”
闻言骆江挑起一边眉毛,默默盯了我一会儿,就在我脑袋里反复思考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突兀了没法打动他的时候,他眉心一蹙,突然开口道:“谢衣是不是给顾小鱼留下了东西?”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骆江完全放松了下来,笑着抬手虚指了一下门,“宁阳没有锁死,进来坐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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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根据。”
骆丰弓着腰,将双肘搁在膝盖上,双手交叉着摩挲小臂,仿佛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我们在闲聊——如果能无视掉他眼中的审视。
“古剑二的剧情里,谢衣既然认为偃甲替代不了真正的生命,就不会随便做偃甲人。但他不仅做了,还制作了能装载穿越者记忆的冥思盒,又知道穿越者的事,这种情形下他再制作一个别的帮顾小鱼回家的偃甲,不比造一个偃甲人难。叶海都能想到建一条能扛过狂风暴雨、穿过空间裂隙的船,他也能想到,甚至想更多。”
骆江得意地仰了下头:“我猜对了吗?”
他的联想力很强啊……我点头,从背后拔出还家递了过去:“这就是。”
“一把偃甲剑?”骆江接过剑柄,视线来回扫视着还家的剑身,精准地道出了铭文的来源,“‘还家’……唔,应该也是出自《春江花月夜》吧——这把剑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隐下“创世火种”这一节,尽量详尽地说道:“乐家人和叶海都说它是一个很可怕的封印物,似乎和海眼里的空间裂隙有关。我身体里的谢衣的灵力可以为它解封,但具体怎么用,我也说不上来。”
“和空间裂隙有关,又是在你手里,展榕和顾小鱼是一个人……”骆江掂了掂手中的剑柄,口中喃喃,“难道这把剑就是烛龙之鳞?”
噗!怎么联想到烛龙之鳞了?我赶忙澄清:“它真的不是!先前我借助通天之器得到了一些顾小鱼的记忆,烛龙之鳞早就被真正的顾小鱼给弄丢了,时间最起码在谢衣遇见阿阮一两年前,那个时候我甚至都没被造出来,烛龙之鳞又怎么会在我手上!”
“嗯……”骆江把剑递还回来,瞅着我撇嘴向后仰了**体,“难说啊。”
不行,要是他思维发散到推测出展榕就在我身上,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要白费……我马上转移话题:“请问你知道怎么联系穿越者组织的高层么?呃,不要艾思嘉!”
骆江有些意外:“想好了不找她?她作为海市的‘花小公子’,身边大多都是组织成员,联络她是最直接方便的,而且她本人也好说话。”
我想着今天她三番四次对我落井下石,还是坚持了我的想法:“不选她。一来她现在就在星罗城和神一道天秦岭之盟的人开会,时机不合适的;二来……今天在会上,她有些奇怪,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好吧,如果你坚持,”他直起腰,“那静夜思……”但他的嘴角很快挂了下去,在我说话前自己就否定了自己的提议:“还是别了……静夜思更不是个好选择。”
“可是花洛城说,静夜思是他们之中最强的那个。”我说。
“也是最神秘的那个——没有人见过他,没有人知道他在这边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据说他的身份,只有最早穿越过来的宇哥、艾思嘉,还有在青龙镇开戏班寻找其他老乡的老衰知道,”骆江笑道,“虽然我和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但平时都是他留一张纸条给我安排任务。”
怪不得先前他说我是花洛城的人,看来他们组织内部也要再细分直属的成员,而他应当是属于静夜思的组别的……小组……咦?“你不用向他汇报?”我问道。
他一耸肩:“不用。他好像随随便便就能知道我想要给他汇报的消息,要不是这只是《古剑奇谭》的世界,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会摄神取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