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路上，屠苏背着我稳步向前，并告诉了我一觉醒来沦波舟没了的原因——先前沦波舟行进之时，不知为何海底突然冒出来一个大漩涡，这漩涡吸力极强，向天笑和延枚把控不住船体，便被吞了进去，而眼前这个没有日月干打雷的地方只怕就是漩涡内了。
侵吞沦波舟的海中漩涡，漩涡内没有一点水，仿佛到了一片新天地——会不会漩涡就是海眼？此处便是穿越者们通过的空间裂隙？这样我身体失灵似乎也有合理的解释……不对，我是谢衣的灵力凝聚成的灵体，就算空间裂隙会对穿越者有影响，那也不应该是我，更遑论展榕这个原生的灵魂了。
穿越者……
如果是真的顾小鱼，她应该比我在记忆中能感受到的更痛苦吧？
本就是脱离了熟悉的一切穿越异世，一个人又孤独又茫然，然而此种孤独茫然却无处诉说、更不能诉说，只好寄希望于眼下。然而现实是，生活在那样一个冰冷艰苦的城市里，周围人病痛缠身，自己更是罹患绝症命不久矣，明明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放开手脚喜欢，却还要违背良心培育魔化人……想到这里，我隐约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在下界用回本名了。
如果是我，如果能得到机会去往下界、一个除了谢衣外没有任何人认识“展榕”的新环境，我也会希望变回那个原来的世界的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贴近也好。
我透过浮台断裂处，望向深不见底的下方。
顾小鱼，你还活着吗？你现在在哪里呢？
那里……会是你和花洛城他们回家的路吗？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阿翔突然发出了找到同伴的示警，我忙奋力凝聚视线看过去——几十米外的一处平台上，襄铃和方兰生被一群行尸团团围在其中！
“把我放下，去帮他们！”我忙道。
屠苏二话不说立时照办，提着青冥剑跃入战圈，阿翔则飞回到我头顶守卫我。由于位置太低，我也看不到下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听到他们夹在行尸“咔哒咔哒”的动静里三人的说话声：
“木木木、木头脸？！”
“屠苏哥哥！！”
“愣着作甚？还不一鼓作气将其他的打倒？！”
“是，是要打倒……”
接下来三人便不再多言，全心全意投入战斗中，一时间场内尽是扇舞、剑鸣和方兰生庄严的佛号。无数烟尘随着他们战斗向周围激荡，在我这里望去就好像是那处升起了一朵灰色的乌云，许久才散去，而屠苏领着另外两个人赶向这边。
“小鱼姐姐！襄铃好想你！”襄铃发现我后，第一个欣喜地跑了过来，扑到了我怀中。自从使用通天之器那天起，我真是好些日子没和她说话了。我很想像以前一样回抱她摸摸她的脑袋，可惜双手动不了。
然后我就听到了方兰生的惊呼：“女魔头？你怎么在这里？！你受伤了？”
我点点头——过去了那么长时间，我恢复的仅有脖子，但这是个好兆头，随着时间过去，或许我的身体将恢复得越来越多，直至重新被我操控。
方兰生想要用法术为我疗伤，我摇头制止了他这无用功，对他们三个道：“我的伤没有关系，过段时间就能恢复，当下要做的是赶紧找到其他人汇合。”可惜前有方兰生重拳击落、后有漩涡吸力拉扯，偃甲鸟虽然还保持着原样，但离散架也差不了太多了。若它还是个好的，凭借它对红玉灵力的记忆，我们最少最少还能找到红玉。
屠苏放下青冥，打算再度扶我到他背上。方兰生突然道：“要不……我来背女魔头吧？”
哈？
他见我们三个一齐看向他，窘迫得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连忙咳嗽一声：“咳！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说重点！”我打断了他。
“一会儿再遇到那种怪物的话木头脸杀的比我快！而且……而且……女魔头上一次……”
屠苏摇了摇头：“沦波舟多半已毁，粮米告罄，还是少起冲突、减省体力为先。”
“哦，对啊，打架太耗费灵力了……”方兰生挠了挠脑袋。但没过几秒，他琢磨终于过来，惊得大叫：“等下！这意思不就是说，如果我们没找到出口，就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苍天啊啊啊啊我才不要变成那种鬼东西！！”
襄铃瘪着嘴摸了摸肚子：“襄铃肚子好饿……”
“我和屠苏身上都没带吃的，等咱们和他们汇合以后，再看看他们有没有随身带食物吧！”我说，又对屠苏道，“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几个通人性的妖怪，不如从此处开始，咱们沿途用剑留下标记，如果他们看到了也好追上来。”
于是屠苏背上我继续向前。不过我们四个尚未走满半个时辰，标记还没做多少，阿翔又一次发出鸣叫，大老远地就看见一处平台上立着拿烟杆的向天笑和延枚；延枚也发现了我们，一边扭头向旁边喊一边冲着我们使劲挥手，不一会儿红玉和尹千觞也走了出来。众人都在，唯独不见晴雪。难道她被甩到了更远的地方？
屠苏的步子立时快了，不再耐心等浮台飘过来，也不再管什么消不消耗灵力，一步跃了出去——
……哎？
卧槽！！
大哥你手印不掐法诀不念就直接飞出去万一摔下去了咋办啊啊啊啊啊？！
但没等我脑袋里这句长弹幕刷完，屠苏已经背着我稳稳落到了地面，马不停蹄地问红玉和尹千觞道：“你们未找到晴雪？！”
红玉原本还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没想到屠苏劈头盖脸地上来就问晴雪，她懵了一下，道：“啊？并非……如此。晴雪妹妹同我落到了一处，只是下落时出了意外，摔到了头，还在昏睡着。”
自从来到平台这边，我感觉自己恢复得快了好多，此刻连手臂也有了知觉，于是我拍拍屠苏：“去看看晴雪怎么样。”其实不用我说，他自己早已经是心急如焚。
被红玉引着转过弯来，便看到地上好大一块沦波舟残骸木板，而晴雪就仰卧在木板上。她脑袋上缠了一块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白色布料，左侧耳后的位置有些微渗血，眉头紧皱，呼吸微弱，面如金纸，像是身受煎熬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样子。
情况很不好……
我在心里默默祈求我脑袋里的“冥思盒”这时候能管用，嘴上对屠苏道：“放我到晴雪右边！”并在落到地面上的第一时间就拿起了她的右手手腕按了上去。可惜，任凭我想破脑袋，只能试出来她脉搏跳得不正常地快，其他关于什么脉象一类的东西我全都没想起来。
众人焦急而期待地看着我，等我下的诊断，我尴尬地笑了一下，刚要准备承认自己没什么办法，我手里的那只右手动了动，晴雪缓缓睁开了眼睛。
“晴雪？”屠苏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