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只“落水狗”(1 / 2)
这幢别墅很大,说是庄园也不过分,周宵只觉得自己大概跑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终于摸到别墅的大门。他趴在门上还没喘口气,便发现门没锁,随着惯性被他撞开,让他顿时
失去重心,像一张摊开的面饼砸在了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这是走了哪门子的霉运?他应该早就算到自己和伊甸山八字不合了,只是苦逼的实习设计师哪里敢对老总委派的工作说不。周宵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想到后有追兵,几乎是张嘴就叫起了救命。
他的呼救声散开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竟引发了诡异的回音。周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一句“救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这才看清,别墅内部很大,却因为没开灯,再加上窗外雷雨交加的暗沉天气,本该是金碧辉煌的殿堂倒像是闹鬼的禁地。
又一个惊雷吓得周宵原地后退了半步——然后他非常庆幸自己这样做了,因为一块墙皮似的东西砸在了他刚才站的地方,扬起一片灰尘。他本能地抬头望去,看见整个天花板穹顶上绘制了一幅巨大的画卷,画上一群裸露的人群熙熙攘攘挤在一起,而被他们簇拥着的中间那个人的脸,正是砸在他脚下的那块,画中如今是一片诡异的黑洞洞的景象。
周宵对宗教没有研究,不知道这幅画具体讲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别墅里暗沉压抑的气氛作怪,在那一瞬间他像掉进冰窟一样,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仿佛画面上那些痛苦挣扎的脸庞,那些长满铁钉的十字架与染血的胴体,都让他极度喘不过气来。
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窗外迅速闪过,周宵惊悚地回头盯着那一大片落地窗,却又什么都没发现。或许是这别墅的诡异气氛让他太神经质了?他正这样想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嗓音,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有些渗人。
“末日审判图,不过跟大画家米开朗琪罗的那幅不一样,这幅是画者的再创作,看来是因为年久缺乏维护……”
周宵根本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这破房子里忽然冒出个人声就够吓人了,接二连三的刺激简直就像是恐怖片的展开,所以当他回头看见一个男人兀然站在扶梯上,一张脸背光暗得像黑洞,只有镜片反射出诡异的光泽时,周宵紧绷的神经又再次断开了。
救命啊,这年头变态怎么这么多,还一个比一个吓人!
他慌不择路地想要逃,摸了半天才终于又找到大门的位置,就在他打开门冲出去的一瞬间,迎面而来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这次他看清了,是一头吐着舌头撒着蹄子奔来的阿拉斯加犬,那又凶又憨的模样竟让他觉得无比可靠,便病急乱投医地冲上去抱住那个毛绒绒热烘烘的躯体,大叫道:“救命啊!”
跟在身后的卫呈远:“……”
从别墅里走出来的邹铭:“……”
开心的阿拉斯加犬:“汪!”
雨似乎变小了,但没有一个人感到开心,反正那两个被当成变态的男人,已经围观了另一人一狗在泥地里滚得一塌糊涂。唯一乐着的也只剩狗了,热情的阿拉斯加犬将周宵扑倒在地,伸出舌头再次舔了他一脸口水。
卫呈远就搞不明白了,怎么他的宠物狗就对这个人一见钟情?
邹铭也搞不懂了,自己还没怪这个小年轻擅闯进屋,怎么就莫名其妙被当成坏人了?
只有被狗扑倒的周宵好像弄明白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粘到的口水,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彻底搞错了。
“海盗,别这么没家教。”卫呈远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那条阿拉斯加犬立刻有所收敛,停止了冲周宵摇尾巴,在一旁乖乖坐好。已经入夏的天气变化莫测,来势汹汹的雨说停就停,就在卫呈远收伞的瞬间,一缕阳光还从云缝里透了下来。
卫呈远看了看傻傻坐在地上的周宵,目光又落在对面的邹铭身上:“邹先生,好久不见了。”
“别来无恙吧,卫……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卫呈远?”邹铭一副保养得体的中年人模样,透露出一股浓厚的艺术家气息,“于总让我在这里等你……你们一起来的?”
他似乎也意识到在这样的气氛下寒暄太过尴尬,便伸手想要扶周宵起来,浑身泥水的周宵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躲了躲,却被身后的卫呈远一把拎住衣领拉了起来。
“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邹铭的语气放得很温和,但实际上眼中并无笑意,只是一种有钱人习惯性的礼貌涵养罢了。不过总比卫呈远好,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松开了周宵。
周宵在原地晃了两下,也算是把脑子里的水给晃干净了,他再怎么蠢也基本上弄清楚两人的身份了。之前“袭击”他的是阿拉斯加犬,卫呈远不是坏人,那么他就没说谎,面前的这个人是……
“对不起,邹先生!”周宵脚跟并在一起,右手在衬衫上蹭了蹭,忐忑地伸了出去,“这、这是个误会,我是来给您送方案书的,我叫做周宵。”
邹铭本来已经伸出手回应,在听到那个名字时明显一愣,周宵却以为对方是嫌自己手没擦干净,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冲对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我……”周宵欲哭无泪,他才想起他的方案书早就阵亡在雨水中了。
邹铭极快地将自己的惊讶掩饰过去,平静地说道:“算了,那份方案书也不用再看了,是我忘记提前通知你们,伊甸园别墅群的改建计划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