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一只小猴子(2 / 2)
他想起所学所听:魂火配灵术,化物成妖。
他伸手摸了摸小猴子的头,轻声问它:“想不想当人?”
小猴子点了点头。
“可能还要再修百年,你这笨的出挑,估计修不入道,就死了。修也是白修,天天听道学习也是白学。”子鹤伸手在小猴子脑门儿上一通揉,语气满是嘲讽。
小猴子眨了眨眼,蜷着前爪,有些伤心。
它还来不及多品味下自己命运中的酸涩,子鹤突然伸手朝向自己左肩头。
他手指飞速捏了个诀,左肩上的魂火噗噗跳了两下,他用力一扯,一阵剧痛后,那跳动着的可爱火焰,便从肩头落到了他手心。
小猴子看不见肩头火,也看不懂子鹤的动作,却见眼前的漂亮男人面色突然变得惨白。
它焦急的坐直了身体,看着他的脸吱吱直叫。
子鹤却全然不顾自己的疼痛,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
下一刻又捏了个手诀,咬破手指,在小猴子双眼之间一点。
火焰在指尖燃起,他手指用力,染着火焰往小猴子头顶用力一按。
他的鲜血卷进火焰中,瞬间融入到了小猴子魂魄中。
当他收回手指时,一朵不一样的炽烈魂火,在小猴子头顶汩汩汹涌,点亮了它虚弱的魂魄。
这只只有一朵魂火的小动物,突然有两朵魂火了。
以后,若它死了,可以投胎进入人间道的轮回。
它不需修行,已经化妖了。
“吱……”小猴子突然感到了温热贯通全身,它伸手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伸展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子鹤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解开了绑住它腿的腰带,重新扎回了自己腰上。
他坐在椅子上,让自己有些虚弱的身体不至于摇晃。
小猴子抬起头,在子鹤面上看到了笑容。
虽然没有看到子鹤的小虎牙,却瞧见了那若隐若现的一颗浅浅小酒窝。
“明天早上别忘了,过来听师傅讲道。”子鹤开口道。
……
日夜交替,时光流转。
小猴子长高了,小猴子的毛发褪去了,小猴子五官张开了,小猴子的皮肤变白了,小猴子眉眼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两个月后,小猴子化了人形,穿着叶子编制的衣裳,站在小广场上,怯怯的看看子鹤,又看看师父。
师父讲道后,朝着小猴子望去,笑着道:“我让子深给你建了个小茅屋,你先住着,回头房子建好了,你再搬。”
小猴子眼中透着喜气。
师父朝着子鹤望了望,目光落在子鹤肩头,他抿了抿唇,再次开口:
“他的名字,你来给他起吧。”
子鹤挑了下眉,乖顺的点了点头。
……
一张宣纸上,子鹤在上面写了百家姓: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又在下面写了许多许多他挑选出来的字:
刚强伟健,豪鹏浩立……
“抓阄吧。你闭上眼睛,点到哪个姓,就姓什么。”子鹤将纸铺在小猴子面前。
小猴子新奇的调整着新衣裳,坐在桌边,有些怯怯的抬头看了眼子鹤。
“快点!”子鹤开口催促。
小猴子便闭上眼,伸出手指在那张宣纸上指了下。
子鹤看了眼,小猴子指的姓,是个“陈”字。
他又将姓氏的那一半折过去,让小猴子闭眼指下面的字。
小猴子手指在纸上转了一圈儿,又在一个地方停住。
子鹤顺着小猴子的指尖,又看到了个一个笔画有些复杂的字:
铳。
陈铳。
这么多笔画的名字,也不知道小猴子多长时间才能学会写。
“睁开眼睛吧。”子鹤提起毛笔,在另一张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它的名字:
“陈铳。”
小猴子立即高兴的重复着念:“陈铳。”
子鹤放下毛笔,抬眼朝着它高兴的瘦削脸颊,叱道:
“呆猴!呆!”
……
子鹤沉进浴缸里,咕噜咕噜吐了几个泡泡。
随即坐起身,他抹了一把脸,扭头看向放在衣服上的折叠好的宣纸。
拿手巾擦了擦手,展开宣纸,上面写满了字。
上面是百家姓,下面是他曾经挑选出来适合男孩子的名字的字。
老观主,陈铳。
原来是他师弟,排行十一,小十一……
那老家伙,怪不得活了这么多年,头发都白了,还那么有精神。
原来是只老猴子!
怪不得……
子鹤眨了下眼睛,之前害怕老观主过来抓自己的情绪,突然消散了。
百年间老观主守着自己,日日讲经布道,时不时摸摸酒壶,时不时说说怪话……
原来是这样啊。
……
……
哗啦啦走出浴缸,子鹤的右胸魂魄也染上了红色。
现在,整个魂魄就剩左胸和头还没有披上血衣。
他拎起边上的浴巾,随便擦了擦身体,便半湿着穿上了睡袍。
拎起衬衫,他将兜里的牙齿也拿出来,才把今天穿的一身衣裳裤子都丢进脏衣桶。
他将那张自己写了字的泛黄宣纸展开,最后看了看,才叠好放在多宝阁柜子上。
不得不说,他的毛笔字写的可真好看。
潇洒有力,一看就是个性格特别洒脱帅气的人。
子鹤想着,手指按了按叠好的纸张——对自己了解越多,他越觉得满意。
自我认知后,感觉非常好。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身又走回卫生间里,他看了看这具肉身。
这么一看,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恢复的记忆里,自己可以是个大帅b!
长相简直可以用‘妖颜’来形容,好看的有些夸张——偏偏神采表情又英气果敢。
他想起了河水中、洗脸水中、水杯的热水中……自己的眼神。
他嘿嘿嘿笑了起来——他简直要爱上自己了。
那个坚毅又执拗的表情,热烈而刚强。
他攥了攥拳,要快些恢复记忆。
闭目深吸一口气,他仿佛已经嗅到了力量和魅力的味道。
正沉浸在刚恢复一段记忆了的兴奋中,子鹤几乎要翩翩起舞。
房门突然被敲响,克烈不在家,不做他人想。
李大胡子大半夜不睡觉,过来敲他卧室门干什么?
子鹤睁开眼,走到门边,拉开门。
见李大胡子也刚洗过澡,头发胡子都湿漉漉的。
这家伙头发和胡子服服帖帖的样子,更显得椭圆型的双眼水汪汪的。
“哎,你哪天把胡子剃了啊。”子鹤看着眼前的‘大师兄’,想到恢复的记忆中,这家伙待自己还不错的样子,他决定以后对李倦深好一点。
“……”李倦深皱了下眉,没搭理子鹤的话。
他抱着膀儿,开口道:“今天来家里偷酒壶的三个道士,有两个醒来后也没有意识了,只有一个精神正常。我那边的人已经问出了些信息,这些信息都指向了一个人。”
子鹤点了点头,笑吟吟的看着李倦深的胡子,开始打坏主意——
哪天趁李大胡子睡着了,把他三魂拽出来,让他陷入昏迷。然后把他胡子剃了,再把他三魂塞回去……
嘿嘿嘿,等大胡子睡醒了,就会发现,‘咦?我的胡子不见了’。
大胡子变成白嫩嫩娃娃脸了……哈!
子鹤想到这里,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扯着嘴角,一脸的坏笑。
“……?”李倦深瞪着子鹤,不悦道:“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呢,你继续说,指向一个人,是谁?”
“关于付慧的信息,我这边也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个人身上。”李倦深话锋一转,又提到了付慧老太太。
“跟那三个偷东西的道士牵扯出来的,是一个人?”子鹤回想了下李倦深说的话,敏锐的捕捉到了信息。
那三个道士要偷他的酒壶,想来跟紫玄观,或者上一世的自己有些关系。
而付慧老太太显然是饿鬼道邪教的信徒,那饿鬼道的圣坛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子鹤打量着李倦深,心里忍不住想:不会是最后都指向了自己吧?
李倦深却开口道:“一个叫易丰的人。”
那三个想偷酒壶的道士,和付慧老太太显然都是饿鬼道的信徒——只是不清楚他们在这邪i教里,都是什么位置。
新牵扯出的叫易丰的男人,跟他们都联系颇多,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子鹤舒了口气,还好不是他。
“明天早点起来,一起过去看看?”李倦深现在倒有几分信任张子鹤——这家伙虽然很可疑,但显然跟饿鬼道众不是一伙儿的。
子鹤痛快答应下来:“行啊。”
李倦深也点了点头,“行了,你睡吧。”
说罢,他胳膊一伸,自己把子鹤的卧室门带上了。
转身往侧卧走时,他挠了挠自己的大胡子,回想起子鹤刚才的坏笑,莫名有些不自在。
……
子鹤望着被关上的房门,忍不住想:
他这是被特警卧底征兵了?
要跟着李倦深去摸饿鬼道的老底啊……如果饿鬼道的人,每个都像付慧老太太一样,在家里准备个大餐,等着他……
那多好!
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子鹤摊开掌心,那里静静的躺着一颗牙齿。
小小的,尖尖的,四周萦绕着一丝浅绿色的魂气。
凉凉的,邪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