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出了破庙,却是到了古潼京。
烈日下大漠沙土映金,光华流转,城墙斑驳,灯笼密集地挂满了整座外城,戍守台的战旗在狂风中瑟缩,早已不复当年无数将士鲜血染就的辉煌。传闻每个灯笼便代表一位无乡可归还的士卒,等待着还乡安葬,而城墙前即是大战战场,枯骨生花,妖艳夺目。
烟尘滚滚,暮蔼沉沉,寒鸦凄凛声划过天际,十里杳无人烟。
他就这么斜斜倚在尘埃斑驳的城墙,一袭雪白长袍,衬得远山晚霞失色,又如朱红漆的城门里绽出的那点晖光,一瞬间令齐檀忘了长途疲惫,天地间只剩下那追逐了毕生的纯白,眉眼极致。
他随意地转着那串珊瑚珠,红迹斑斑,满覆青苔,咣当声不绝于耳,却丝毫未觉烦闷,嘴角噙着笑,轻轻地抖腿。
这如画的一幕,深深烙印在了齐檀脑海里,以至多少后他回忆起他们相别六年的初见,都记忆犹新。
齐檀身后的浅见见着他,眯起眼轻笑,笑容一闪即逝。
然而造成众人视觉冲击的却是映入眼帘的成叠尸体,周身泛着灰白色,青白脸庞上血管清晰可见,皮肤沿着这些脉络皲裂开来,涌出的只有****血液,粘稠恶心,让人想起时石块炸开时留下的那种缝隙。
须臾,刺耳的“咕喔”声划破这诡异的寂静,数以千计的秃鹫击向长空,盘旋翱翔,黑压压一片,隐天蔽日,给人以沉重不适的压迫感。
它们在尸堆间腾翻起落,蚕食着这些血肉之躯,皮开肉绽,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肉屑断肢横飞,在这满是啄食声中,受到的震撼,以人间炼狱作比也不为过。
齐檀注意到它们的面部开始是暗褐色的,脖子是铅蓝色的,随着进食尸体的增多,面部和脖子渐渐出现鲜艳的红色。
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打击下,看见同类被食,直接有人当场转身呕了起来。
而他只是冷眼望着旷野剩下的森森白骨,慈悲不复。
平地似乎升起淡红的雾,与地平线胜血落日相溶。
那股恶臭一直萦绕在鼻端,久而挥之不去。像泥淖里和了枯枝烂叶,或是爬满了蛆虫的尸体所散发出来的。
夜弦的面色尤为难看。
朝歌打趣道,“我终于知道什么叫面如菜色了,不,这分明就是猪肝色的再现。夜弦,你拿镜子照照,看像不像屠夫里挂着的圆饼猪肝。”
夜弦又被激怒了,追着朝歌猛捶,开始了他们的每日一打。
城门无风自开,城中居民俯首跪拜,眼中皆是对神鸟的崇敬,目光触及尸体时立即盛满厌恶之情。
见了此景,众人说什么都不肯进城了,还要穿过这人骨铺成的路,不如死了算了,便就地搭营歇下。
夜幕降临,月光笼着无数枯骨。
只见那些尚且血肉粘黏的尸骨仿佛受到召唤,开始缓慢活动,骨骼的摩擦咯吱作响,一具具如走尸般从堆积如山的残骸中爬起,僵硬无比地迁徙向远方。
而饱餐的秃鹫也心满意足地离去,飞向寻常百姓家。
被闹声惊醒的众人瑟瑟发抖地注视着令人诡异的一幕。
无人注意,阿蛮双眼蕴染上了红色,视野逐渐清晰,他看见身着战服的孤魂在外墙下齐刷刷列成整队,对着枯骨离开的北方重重跪了下来。
虽然隔了个山重水远般的距离,加上夜色掩映,阿蛮还是感受到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悲哀,心里微微一紧,他在阜宁的流浪,这种有家却不能回的凄凉。
怎么会有这么多怨灵呢?也未曾听说城里发生过大规模死亡,阿蛮正低头沉思间,身后传来商队鬼哭狼嚎的恐慌声。
忍着思绪被打断的不悦,使没去理会众人,心想不就是鬼吗?至于吓成这样吗?鬼明明很可爱的好吗?不知道小七他们想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