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潮湿阴冷的地下室,常年弥漫着一股霉味,蛛网在墙角成型,老鼠不知道在哪个黑暗的地方“吱吱吱”啃噬,窜来窜去。
任野被关了好几天,过着不辨日夜的生活,受尽折磨,他的身上伤痕遍布,锁骨凹陷处被烟头烫伤的皮肉红的厉害,衬得白玉般的肌肤触目惊心。
然而这只是显露出来的一部分,背后的鞭痕,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的火辣他已经连仅仅是回忆都能感受到痛。
几日下来本来就消瘦的任野已经形销骨立到奄奄一息,一般人到这个时候剩下的都是对死亡的恐惧,而他却是对死亡这件事即将到来的兴奋。
如若不是犯了滔天大罪,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不能被原谅之事?不公平之事太多,他已经懒得计较。
又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任野抬头,嘴角费力地勾起一个释然的笑来,一个是吸毒致幻者,一个是抑郁成疾,两个精神病凑一块能做什么呢?
任政叼着一支烟下来,他最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不要命了似的摄入毒品,现在这副样子连个鬼都不如,走一步还得晃三晃,幽灵般就飘到了任野面前,眯着眼打量他。
任野一点也不同情他堂叔,什么血浓于水到了利益的漩涡里就是个不能再可笑的笑话。自从他猜中任政吸毒致幻杀死了自己儿子这个事实后,一看到任政就生理性恶心,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人一旦疯起来连骨肉至亲都能毫不犹豫下得去手。
可是他深陷囹圄,无法明说看到命案发生的不是自己,他已经替人受过了,何必再让怕任政去找那真正的目击证人,枉添一桩生死。
今日他俩难得心平气和地相处,一见面竟然没有无止境的折磨,任野也没有破口大骂,暗涌在两人间酝酿。
“怎么,今天清醒了?看到自己这幅连人都称不上的鬼样子感觉如何?”任野有气无力地讽刺道。
“你少在这给我幸灾乐祸,那帮警察简直吃饱了撑的,天天穿个便衣在我房子前徘徊,当我眼瞎看不见吗?!今天我们就一起来个了断,我可不想死在牢里,死前再怎么也要拖一个人垫背我才甘心呐哈哈哈!”任政嗓子已经坏掉了,那笑声就像喜欢在荒冢上方流连不去的枭鹰,让人毛骨悚然。
“行啊,”任野盯着他嘴里的烟,注意到没有涂防火涂料的木质地板,想放火一起烧死这个人渣,看这封闭性,大火应该不会蔓延到其他地方 他主意已定,便伸手勾了勾,笑得渗人,“你想知道在大火前窒息而死的感受吗?我们要不试一试?”话语宛如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从脚下蜿蜒盘旋,唰地跃上任政的脖子,是来自恶魔的诱惑,邀他一起坠入这无底深渊。
任政听了这话整个人都疯魔了,他将烟递到任野手中,掏出兜里的打火机往前猛然一甩,打火机霎时间四分五裂,液体向四面八方流淌开来。
而任野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将燃烧着的烟头往液体里一仍,生死一瞬,稳稳当当地击中了。
在密闭的空间里,一点火星便可燎原,火舌膨胀,终将吞没这一切。
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说也不比谁高贵些,究其根本,我们不过是一堆碳基生物而已,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必惋惜。
任政跑不掉也不想跑,他可不想见到外面的警察,对妻子也没有什么留恋,孩子被自己杀死,亲手摧残了这个家独自一人不人不鬼活着有必要吗?没有。
两个神经病凑一块,不如同归于尽吧。
地板潮湿,要彻底燃尽还需一段时间,不过足够了,袅袅升起的浓烟翻滚着,如巨龙缠身,要将所过之处的生物熏死在这儿。
他们在黑烟里陶醉,烟雾弥漫如茫然无际的海,他们是那一尾回到了大海的怀抱的游鱼,愉悦至极。
地狱的钟声杳杳传来,不如让业火焚身,焚尽世间所有牵挂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