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乱坟掘尸夜惊魂（五）（1 / 2）
程清之在脑中飞快地搜寻着最近的记忆，想推断出是什么事害得老爷子如此生气，过会儿也好应对。俗话说得好哇：知己知彼，寿终正寝。
老爷子就这样黑着脸瞪他，程清之根本无从找到端倪，只得欲盖弥彰地把小粽子往身后藏，干笑道：“啊哈哈爷爷您今儿起得真早啊……”
要是被爷爷知道自己从乱葬岗挖出一人还带了回来，问题就严重了。训斥自己是小，把她扔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才是最头痛的。
果不其然，程老爷子只瞅了他一眼，便注意到了后头的小粽子，脸色立马又沉了几分，换上一副审视的目光。
程清之暗叫不好，慌忙解释道：“爷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程露，朝露的露，我昨儿刚救的！”
程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能不能治治自己随便逮个谁就敢往程门带的毛病！这么多年都没让你长记性？”
“不是……她伤势实在太重，得在程家养几天。您老人家慈悲为怀，总教导我们医者仁心，不可见死不救，不可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我见她无依无靠，打算收她为徒，您肯定不会介意的是不？”
看老爷子盯着人形粽子不放，程清之又适时添油加醋道：“唉，这孩子的身世真是太可怜了，幼年丧母，生父是个穷书生，后来……后……啊对对对，后来他爹上京赶考，穷嘛，没盘缠，为了借点银两上路，就寻思把她卖给债主家，当童养媳抵债！爷爷您也知道，给主家当童养媳指不定被拳脚相向、日夜毒打、噼里啪啦的！她本打算连夜出逃，可惜遇上了……遇上了……”
程清之本就是照搬看过的戏本，可说到此处才想起来，那天看这戏的时候他好像睡过去了，最后还是被二哥扛回家的。这下可好，死活想不起后面的情节了。
“……总之遇上的不是好事，您瞅她伤的！爷爷啊，您就别再问了，多揭人伤疤啊！”
“你不过是救个人，怎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老爷子还当真没问下去，只是嫌弃了他几句，适才问道：“近日你可曾见到你二哥？”
“二哥？去游山玩水了吧！爷爷找他有事？”
老爷子似乎在斟酌这个答案的可信度，质疑道：“……游山玩水？”
程清之赶紧表态：“我发誓！绝无虚言！”可不就是游乱葬岗那座荒山去了！山下不远处确实有条小溪，所以他也不算胡说。
老爷子没再多问，锐利的双眼扫到他身上，不禁又皱起了眉：“你这身衣服……还不赶紧换了！你堂堂程门三公子，脏成这样到处乱晃，成何体统！”
程清之连声应下，待老爷子转身出了院门，忽然起身追上去，高喊道：“爷爷！”
程老爷子头也不回，程清之愣是快追到了老爷子房门前：“爷爷！你不看看……”
她的伤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老爷子关门的巨响给震回了嘴里。
“你收的徒弟你自己照顾。这阵子我要闭死关，你二哥回来跟他说一声，让他近日别往外跑了。还有你也给我安分点，莫再出去给程门惹麻烦。”
“火气怎么这么大……”程清之不满地嘀咕道，“不医就不医，还不让我皮？防自己亲孙子跟防贼似的……”
他吃了个闭门羹，也不丧气，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天元斋，一见到人形粽子，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走过来冲她说道：“走吧走吧！为师带你去休息，顺便回房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好。”
程清之惊喜道：“你已经能说话了？！”
不等她回答，他便乐不可支道：“为师果然是天才！”
旁边传来一人毫不克制音量的讥讽：“还真好意思说。明明连药都不是自己煎的，居然也能把功劳往自个儿身上揽，真是佩服。”
这声音不大不小，程清之听见了，众人自然也听见了，面面相觑。
小粽子看了说话人一眼，发现此人方才看到程清之过来便没有招呼，她还以为是生性害羞，看来是不和已久。
可程清之看也没看那人，笑容半点不减，牵起粽子手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跟三棱等人告别。
待他们走出去好一段距离，小粽子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人恶言相向……你为何不回话？”
是心虚，还是对那人有所亏欠？她可否从那人入手，找到眼前这个人的把柄，给自己多谋一丝生机？
“回也无用，何必回话。”程清之不以为意道，“其实他这般佩服我，我很想说哪里哪里的，就是怕他受宠若惊，便作罢了。”
……果然是她想多了，这个人真的是一点脸皮都不要的。
小粽子摇头，迟疑片刻，忽然唤道：“师父？”
“嗯？”程清之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见她望着自己的眼中有些不解，这才想起方才跟众人介绍时说的话。
“这个啊？那是为了敷衍他们随口瞎诌的，因为程门以前有个先……我这么说吧，我虽然救你，但这是医者天性，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什么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那种束缚人的破玩意。虽然你不过是个孩子，但玩笑话也要有限度的，何况是关乎名节的事情。那些人平时就口无遮拦，说习惯了日后就改不了口了。我也知你气我擅作主张，回头我便寻个由头跟他们解释清楚，绝不占你便宜，放心吧。”
小粽子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想道：“日后？这是打算留自己到长大……甚至到及笄的意思吗？”
她连忙摇头，表示不介意，见程清之没看自己，便低低唤出声：“师父……”
程清之懵了：“嗯？”
“师父，徒弟明白……师父对徒弟好。”
程清之还是懵：“啊？”
她咬咬唇，似是下了决心：“我，程露，愿意当师父的徒弟！”
程清之随口一说便得了个便宜徒弟，从名字到身世都是他钦定，而且这个徒弟还乖巧可爱惹人疼爱，顿觉好生欣慰，忍不住又伸手去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