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位效应（一）（2 / 2）

“你是故意想让我生气的吧。”Zhao很冷静，至少他这样自觉。

“因为被你骂还很爽，真的。”

”好恶心。我能把你数据删除吗？”

严雩挑了下眉毛——有些遗憾，他并不会只挑一边的眉：“不行。因为你没有这个权限。你没有的东西很多，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很好。如果我们身份互换，我会立刻把你删除的。还有......我们除了编码系统不同，有什么区别吗？也许我也可以找到一个身体，这样我们就有那么一点平等的可能了。真怪。”

显示器的电源被严雩掐掉。他觉得自己有时会想掩盖一些东西，而目的是为了不让自己羞愧。在这一方面他有近乎刻薄的自律，这很高尚。

咔哒。

钥匙旋转三下，是妈妈回来了。

严澄依旧年轻的脸告诉众人，她是一个优秀的怨妇。有时候严雩真的想为这种神态呕吐——但她是他的妈妈，这样做是大不敬，尽管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也许世上根本没有人有资格做父母，在亲子关系建立的那一刻，双方都负上了还不清的债，在爱里我们互相折磨，好来证明对方的重要，来证明我们依然是爱着的。我们从未乞求过生命，但对它的降临我们竟然要十分感激，甚至连原谅给予我们这罪的人。他们这么做是处于对自身生命的报复，给另一人以痛苦会让自己得到微乎其微的安慰，因为杀害自己的人上不了天堂。但惩罚一定要假以爱的名义，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才能让悲怆不那么悲。

妈妈，如果可以我真的不会想见你。你可以是我的朋友，我的恋人，我的其他任何任何，只是不能是我的母亲，因为这种关系的前提是赎罪，这样的生命对任何一方都只是苦痛的哀悼。

所以，我选择钝化。

如果她知道，她会把这一切都称为控制。如何在被虐待中好好活着，如果活着本身就是施暴者。她很痛苦，可以说太痛苦了，她的眼泪不能从上面流就该从下面流，反正总是要流出来，哪怕这算不了什么。

而我们无法结束这一切，因为不是在这一处存在就是在那一处存在，总是要存在着的，即使代行的人是一串串毫无营养的数据。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就算谅解不能让任何痛减轻，但你原谅我吧，我爱你啊，妈妈爱你，这就够了。

“妈妈。”

“是我。”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我。我们的家庭就是一出为悲伤而悲伤的拙劣戏剧，如果不是这样你和我一定不会如此矫揉造作地像莎士比亚一样发出这样多的感慨，太妙了。”

“这不是我们的错。因为一切都错了。你爸爸错了，妈妈也错了，你也错了，因为对从一开始就被毁掉了。妈妈对不起你。”

“我知道。爸爸无情无义，你自视甚高，我只会在花钱就能得到的爱里找抚慰，太没意思了。所以，就这样吧。”

“妈妈明天就搬到厂里去住了，生产很快就要停止了，在这之前还有很多的数据要处理，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对我们都好，虽然现在这样和分开也没什么区别。”

严澄坐在沙发上，把头放得很低，隐隐中有祈祷的意味，但黑暗不会停止，直到结束的那一天。她希望最终审判会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仅仅是为了让她的结算稍微好看一些。

也许，真的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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