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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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好一会没说话,陆恒百耐心地等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很快变得黏糊糊的,分不清是谁的汗水。
“陆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夏安哑着嗓子问。
陆恒百略一停顿,像是真的在思考,然后温和又郑重地说:“不是。”
夏安打了个激灵,幸福来得太突然,反而让他慌了神,一时间沈蓝香的话,父母的脸,还有宁琅和奶茶,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涌入脑海,他无意识地陷入了自我否定中:“可是我……是个很糟糕的人。长得一般,成绩中等,工作普通,不求上进。我不会看股票也不懂理财,没有多少存款,父母还把我赶出来了,我……反正一团糟!”
“你在跟谁比?”陆恒百告白后情绪也很激动,但他比夏安镇静些,安抚道,“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昏暗的灯光下,夏安的耳朵不明显地红了。他望着前方地面上柳树的影子,语带迟疑,“可是,你之前,明明还……”
陆恒百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上前一步,空着的左手搭上夏安的腰侧,察觉到怀中的身体一分分变得僵硬,却并没有躲闪。沉默似乎允许了更进一步的动作,他想了想,收紧手臂将夏安抱在怀里。这个高度,鼻尖正好抵着夏安头顶的发旋,陆恒百迷恋地嗅了嗅,然后慢慢将嘴唇移到夏安耳边,吹进一股潮湿而温热的气息:“对这件事我没什么可辩解的,如果你觉得我花心善变,我能理解。但事实不是那样,你带给我完全不同的感觉,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它将我引向你。”
它将我引向你。
陆恒百的话平淡无奇,夏安不知为何却眼眶一酸。他好像泡在一泓温泉里,一点点卸下防备,暴露出柔软来。
谁知陆恒百温言软语完了,又抛出一个炸弹:“而且,我知道你喜欢我。”
夏安猝然瞪大眼睛,喉结滚了滚,强装镇定:“你知道?”
陆恒百没有正面回答:“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但没醉。”
他话音刚落,怀里的人就挣扎起来,原地蹦了好几下,像是成了精的小动物遭遇重创后要化出原形。可惜陆恒百抱得很紧,夏安没能跳出桎梏,一半恼怒一半羞惭地质问:“你记得什么?”
陆恒百笑了起来,也许是夜晚的原因,他的声音比以往更加醇厚磁性,有一种安定人心的蛊惑力量。
“所有。你以为家里进贼了,拿了个木雕一步三回头地靠过来,后来又骗我说你是宁琅,扶着我回了卧室,然后……”
随着他一板一眼的叙述,那些情景在眼前栩栩如生地浮现,夏安耻度爆表,慌忙打断:“别说了!”
“确定?”陆恒百眯起眼睛,笑得有点坏,“最精彩的部分还没到呢。”
这个大尾巴狼!装的那么像!这要是去演戏当年就能拿奥斯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恒百趁夏安忸怩得语无伦次,快准狠地补刀:“然后你亲了我。”
“我没有!你这个心机深重的大骗子!”夏安恼羞成怒,恨不得一头扎进晚江,“我拒绝和你在一起!”
“真的?”陆恒百虽然笑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
几个大爷大妈路过,被他们亲密相拥的姿势吸引了,走出去好远还一个劲地盯着瞧。虽然灯光昏暗,但不难看出抱在一起的是两个男人。夏安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们回去吧。”
他虎着脸转过身,陆恒百配合地后退一步,两人终于重新面对面了,握了许久的湿淋淋的手也松开了。
经过一段尴尬又微妙的沉默后,夏安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陆恒百暗中松了口气,也回他一个温柔的笑容。夏安脸上红透了,羞涩中带着雀跃,他不像陆恒百那么脸皮厚(是的就是脸皮厚),因此目光都在打擦边球,瞟一眼陆恒百,又飞快转向一旁暗沉的江水。
“去桥上走一走吧,”陆恒百说。
绿水桥是老城区一景,由大石砌成,古朴宏伟,横跨晚江,在夏天晚上,附近的居民常常搬着马扎,三五成群地聚在桥上吹风。它历经百年风霜而不倒,悠长岁月发酵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传说,其中之一便是夏安先前所讲的,如果情侣手牵手走过桥,就能百年好合。
陆恒百醉翁之意不在酒,夏安才不上他的当,指着丽景大厦说:“车不是停在这边的吗,去对岸干什么。”
“散步嘛。”陆恒百一脸坦然,倒像是夏安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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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江面吹过来,轻轻掀动行人的衣衫。绿水桥上视野极好,江畔林立的大厦倒映在波光中,给晚江镀上一层梦幻的轻纱。
上桥之前,夏安还在小声嘀咕“封建迷信要不得”,可当陆恒百勾住他的小拇指,隐秘又亲昵地晃了一下,扭头对他微笑时,他立刻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理所当然的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没答应好吗!
他们倚着栏杆看了一会江景,谁也没有说话,生怕惊扰了绿水桥的灵性。
下了桥,对岸有一条灯火通明的步行街,一个推着三轮的老爷爷在卖冰糕,是小时候常吃的便宜品种,会把舌头染成各种各样鲜艳的颜色。
夏安一时兴起,想重温童年味道,问:“陆总,你吃不吃?”
陆恒百一时没答应,在他疑惑地望过来时,才郑重地强调:“叫我的名字。”
“哦,”夏安舌头打结,他以前也喊过这三个字,但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陆,恒,百,好奇怪的发音。为了缓解尴尬,他随口问:“叔叔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不知道,可能是想让我永远考一百分吧。”
敏锐的夏安立刻发现漏洞,随即爆笑:“满分一百五怎么办?”
他边笑边往卖冰糕的地方冲过去,身体轻快地晃动着,路上还扭头看陆恒百一眼,几颗小白牙若隐若现。
过了一会,夏安举着一支绿油油的冰糕回来了,哈密瓜口味的,他问:“你吃不吃?”
陆恒百摇头,他便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还是熟悉的香精味。”
他们回到丽景大厦的停车场,路上夏安一直对他的冰糕又舔又唆又咬,发出轻微的啧啧声,路人听不到,却让紧挨着他的陆恒百心猿意马。
“好吃吗?”陆恒百问。
“不好吃,”夏安用力唆干冰糕棒上的汁水,将它丢进垃圾桶,对陆恒百吐了吐舌头,“你看。”
他的舌苔上一片翠绿,陆恒百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违和,他甚至猜想,这应该是精灵才有的特征,夏安是个来自草原的精灵,一吃冰棒就露相了。
那一刹那,夏安觉得陆恒百似乎想要吻他。“我重申一遍啊,”他慌乱地退了一步,又觉得自己做的太刻意了,清了清嗓子,很凶地说,“我可没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