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我也住附近。”陆恒百神色淡淡，“载你一程吧。”

“真的？”夏安吃了一惊，很快想起龙腾路尽头的确有一片掩映在苍翠树木中的别墅区，他试探着问，“您住天枫山庄啊？”

陆恒百不置可否，率先向停车场走去。他知道自己很反常，若在平时，他绝不会跟一个小员工套近乎。可今天不一样，他本能地抗拒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里。他想要陪伴，最好是一个值得信赖，会看眼色，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比如夏安。夏安不是青柚的长期员工，性格好玩，又为他处理私事，在这样一个空寂的夜晚聚在一起，也算是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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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稀里糊涂地跟着陆恒百来到停车场，对着他那辆普普通通的保时捷发愣。怎么回事，座驾不得是迈巴赫、布加迪威龙往上吗？

他真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陆恒百微微一笑，故作愠怒：“怎么，你还看不上了？”

“没有没有，”夏安挠了挠头发，语无伦次地找补，“您那个……没司机啊，还自己开车？”

陆恒百正要拉车门，听到他这句话动作一顿，“司机这两天请假了。你有驾照吗？”

“有是有，但出了驾校就再也没开过。”

陆恒百看了他一会，微微摇头，“上车吧。”

夏安走向副驾驶，刚摸到车门，忽然明白了陆恒百问题里的深意。领导和员工同乘，怎么能让领导当司机呢？这可是职场大忌啊！

“陆总，要不我还是坐地铁吧，”夏安不敢上车了，指尖捻着衣角，“我那个……不麻烦你了。”

他突然搞办公室政治那一套，陆恒百眉头一皱，不耐烦了，“上车。”

保时捷缓缓驶离车库，汇入了不夜城的车流中。南方的三月已经回暖，湿润的晚风携裹着喧嚣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来，更衬得车厢里静谧如斯。

等红灯时，陆恒百偏头看了一眼，见夏安端正笔直地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嘴唇若有若无地蠕动。

“你念经呢？”

“啊？没有，我在想……没没没什么。”

其实夏安在想，自己因为穷，所以住在郊区，陆恒百因为富，也住在郊区，可见无论钱多钱少，呼吸的空气都是一样的，最后的归宿（火葬场）也是一样的，所以就算穷也要活得开心。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太穷就吃不到许多美食了……想到这，夏安又忧郁了。

保时捷向前开了一段，夏安总算将吃货的念头腾空，他忆起陆恒百方才的语气和神态，悚然一惊，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僵硬地摆弄着胳膊，斜眼观察陆恒百。

他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虽然毒舌——好吧毒舌就是他的特点，但听起来自然极了，就像是朋友间谈笑一样。

夏安咽了咽唾沫，觉得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太明显，又尴尬地“嗯嗯”两声清嗓子。

陆恒百关上车窗，欠身在车载音响上点了点，悠扬的小提琴曲逐渐飘散开来。

“多大了？”陆恒百随口问。

“啊？”他总爱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发问，夏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二十四了。”

陆恒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也许是音乐让人放松，夏安觉得陆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他胆子肥了些，试探着开展话题：“您呢？”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惴惴不安地抠着安全带，要是陆恒百不回答，他可能会窘得原地爆炸。

陆恒百不知他内心这么多戏，他挺喜欢跟夏安聊天，并不觉得这个问题鲁莽，“我？比你大三岁。”

“哇，”夏安吃惊的模样惟妙惟肖，好像第一次知道这个情报似的，“那您真是年轻有为啊！真是——”

没等他想出更多的溢美之词，陆恒百嘴角一弯，“行了，闭嘴。”

他说着祈使句，却没有威胁的意思。夏安心头一热，好像得到了莫大的鼓励，聚在胸口的一小团勇气也膨胀开来，忍不住说：“陆总，你笑起来好帅，当初把你认成明星真的不能全怪我。”

他过于飘飘然，也不用尊称“您”了。

“搞搞清楚，”陆恒百屈指叩了叩方向盘，“男模跟明星是有区别的。”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了，”夏安捋了捋袖子，一副要跟他评理的架势，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陆总，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进军娱乐圈，”夏安一高兴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虽然你肯定不稀罕那几个钱，但是吧——”

陆恒百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叹息一般地重复：“娱乐圈。”

夏安猛吸一口气，紧紧抿住嘴。他偏过脑袋往车门上撞了撞，心中哀嚎连连。

怎么那么笨啊夏安，干嘛非要勾起他的伤心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