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我不想拖累别人。”

这是穆翊第二次从黎炽嘴里听到拖累二字。他想驳回去，却觉得有些无力。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休沐和你一起去？”穆翊盯着他问。

“你休沐了也是很忙的。”黎炽说，“我只是在那时候想一个人去。”

黎炽看着穆翊的眼神里带着少年人的澄澈：“等你空闲了，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去的。”

黎炽的样子太过平静，就让穆翊想到他从梦中惊醒时的那种惶恐无助。他大约知道，黎炽梦到的是什么。

除了父母，便该是那烧尽了临淮王府一切的一场大火。

黎炽不让陆止提起的那个案子，是当年和临淮王交好的程家，临淮王性情闲散，又不拘小节，结交的多是江湖闲士，京城的清流雅客。

唯独程将军，是不同的那一个。

按照临淮王的说法，程将军是个好人，是个耿直的人。程先生脾气不好，人缘也不好。但临淮王脾气好，不把程先生的坏脾气放在心上，反而最喜欢开程先生的玩笑。连带着黎炽的剑术，都是程将军教过的。

当年临淮王为了纳江湖女子为王妃，闹得不可开交，程将军是一直站在临淮王那一边的。因为临淮王妃的确是个性情纯善的女子——程将军从不计较人的出身。

可是后来程将军忽然在教坊里收了一个女子，那是个机灵俏皮的外族姑娘。

程将军治军治家都极严厉，大嗓门，还常发脾气，但他却从来不去凶那姑娘。那女子年纪小，程将军是把她认做女儿的，也把她当弟子，教她读书认字，教她礼义廉耻。

只是原本应该对将军感恩戴德的女子，却是北方派来的一个细作。查到那女子身份的是临淮王，临淮王眼里容不得沙子，坚持要杀了那女子，可是临淮王证据不足，程将军不许黎允景动她。

临淮王和程将军闹了很久，临淮王掘地三尺要把那姑娘是细作的证据集全，查着查着，却发现程将军也通了敌。他截获的情报里，是程将军手写的，外族模仿不来的遒劲字体。

这下换了临淮王难以置信，他认定了是杀了那女子设计要拖程先生下水，带兵围上程府非要带走那个外族，程将军却已放走了那姑娘，自己认了罪。

程将军是临淮王亲自抓的，也是临淮王亲眼送走的。

若说是什么能让临淮王与先帝兄弟反目，让临淮王失去理智的，除了临淮王妃，便只有将军了。

这或许是个古早陈年的旧冤案，哪怕是十三年前临淮王要查证，也有种种困难。

但是王乘已死，临淮王已故，程家已无人记起，更不要说那名下落不明的女子了。

但是总还是有线索的，这些天查下来，查到了京城一个老产婆，曾经给一个神秘的异族女子接生，而时间，恰巧在程家事发后不久。

这可真够乱的，穆翊心想，但若是事情可以早早结束，或许黎炽就不会每天从梦中惊醒了。若是陛下能给黎炽一个身份，那黎炽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拖累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