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心动(1 / 2)
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
哼, 一派胡言。---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成梓笑端坐在黄包车上, 气得手发抖, 她担心动了胎气, 双手覆上肚子,轻轻地拍了拍。
没一会儿,便起风了。
她有些奇怪, 早上还是个晴朗的天, 怎么眼下就滚上了两片阴云。
热闹的霞飞路好似也不那般热闹的。
她的脑子吵闹得紧, 全是曲小方才对她的质问。
“你在这么做的时候, 有想过她爱你吗?”
“她愿意跟你共度余生吗?”
“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
“一切都是你强加给她的。”
一厢情愿?
强加?
那又怎样, 关她曲小什么事!
明明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因她而起?成梓笑把句话含在嘴里, 反复念叨, 她思忖着, 如果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她会不会接受曲小的提醒,勾i引花尚喜。
答案是,会。
如果重来一次,她也必须得到花尚喜,就像遇寒的大雁为了活命,必须迁往温暖的南方。
而花尚喜于她而言, 比命还重要。
她心烦意乱得很,越想越烦, 越想越乱, 路两旁栽种的合欢树忽远忽近, 几乎让她头晕目眩。
不一会儿她便在黄包车上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是曲小在一遍一遍问她:“她爱你吗?她爱你吗?”
成梓笑在梦里挣扎,她想推开曲小,让曲小闭嘴,可她仿若魔障了般,竟跟曲小一起发问:“她爱我吗?她爱我吗?”
她真的好想知道花尚喜爱她吗?
忽尔,有人在喊她,一遍又一遍。
成梓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最先看见的是又阴沉了几分的天空,然后是云子。
云子说,二小姐,咱们到了。
成梓笑问,到哪了?
云子答,到里德苑了。
然后她惊讶道,二小姐,您怎的哭了?
成梓笑忙抬手摸摸脸,果然摸到两行冰冰凉凉的泪痕。
成梓笑什么都没说,由云子扶着下了黄包车,再由云子扶着进了门,走过平整的水泥路,走过蜿蜒的小径,回到花家。
刚踏上花家前院的地界,就见林管家笑吟吟地送客人出来,点头哈腰的,殷勤的很。
显然,这客人是稀客也是贵客。
成梓笑出身世家,自然知晓家事灵通的重要性。步到门廊下,耐心等待林管家送人回来,喊住他。
她问,这人是谁?
音色很淡,像是漫不经心的寒暄。
林管家踌躇着,他说,是……是……
成梓笑说,但说无妨,不必瞒我,毕竟我是这个家的儿媳,有事必会知道,无外乎早晚罢了。
简单一句话,倒有四两拨千金的意思。
自从成梓笑入门以来,林管家便一改之前对她娇小姐的印象,发现她处处妥帖,心思缜密。
林管家咂摸咂摸,决定实话实说,他说,刚才那人是曲款曲会长的妹妹,曲小姐的小姨,是来……是来……为曲小姐说媒的。
说媒的!
成梓笑愣在当场。
耳朵里嗡嗡嗡的响。
“你胡说!”云子双眉倒竖,打断他的话,“曲小姐是何等出身,怎么会委屈自己,嫁给花教授当二房呢?胡说!”
啪嗒。
啪嗒。
这天终还是落雨了。
雨点一滴一滴打在门廊外的石阶上。
成梓笑有些冷,她打了个寒战,雪白的颈脖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回房了,回房去烤烤炭火。
可腿脚像是系上重重的麻袋,半分都挪动不得。
她只好强撑起一个笑,让林管家先回去。
林管家哈哈腰,问,二少奶奶,您还有要问的吗,奴都可以跟您说。
成梓笑问,喜宝呢。
林管家忙答,二小姐上午挨了一顿鸡毛掸子后,用过午饭便出去玩了。说是今天坤伶雪小琴要在凤天宫戏馆用英文唱《贵妃醉酒》,那些报社的记者早早的就去候场了,热闹的很。
成梓笑沉吟须臾,点点头,这热闹花尚喜前几日就跟她说起过,还见了今早的晨报。
成梓笑说,林管家,帮我备车吧,我也要走一趟凤天宫。
林管家一惊,以为她要去找花尚喜理论娶二房的事,连连摆手说,二小姐不知道这事,您可别误会她,那曲家小姨是二小姐走后才来的。
成梓笑说,别多想,你去办就是。
听她这么说,林管家只好住嘴,又哈了哈腰,抬手在脑袋顶上搭了个棚,冒着雨,冲进花园。
云子焦急地跺跺脚,问,小姐,咱们,咱们可怎么办啊。
成梓笑好似没听见,她摊开手,任凭霏霏雨丝飘落到掌心。
她叹,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凤天宫戏馆,成梓笑也算是这里的常客,她母亲是多年的票友,时而也来唱唱票,一来二去,她便对此地颇为熟悉。
可花尚喜不喜欢听戏,说咿咿呀呀的,听不大懂,更别求跟她讲什么戏韵了。成梓笑每每让她陪自己来戏馆时,她都不大情愿,若是来了,也坐不了多久。
得亏了那坤伶雪小琴,花尚喜破天荒的说要陪她来听戏。
本身约好的是下午四点出门,怎奈她在曲小那处逗留太久,耽搁了时间。
雨还在飘飘洒洒的下。
成梓笑有想过这里会很热闹,但没想过会热闹成这般。车刚驶到街头便被堵住了。
没办法,成梓笑只好下车步行。
云子扶住她,为她撑伞,说,您小心脚下,这人来人往的别挤着肚子。----更新快,无防盗上------
边说边抻长脖子左右张望,想寻条人少的道。
成梓笑让她放宽心,说,哪那么容易摔着。
一抬头,便瞧见了花尚喜。
这厮正一个人杵在路口,撑着把油纸伞,呆头呆脑,好似在等什么人。
云子兴奋地跳起来,喊她花教授。
花尚喜循声望过来,一见成梓笑,眼眸闪了闪,小跑到这主仆二人身边。
成梓笑率先问她:“在等谁?”
“等你!”花尚喜没好气道。
遂即从云子手里接过成梓笑,牵起她的手,挤进人群,好似觉得不放心,干脆一把把成梓笑护在怀里。
成梓笑圈住她的腰,任由她带着。
人实在太多了,多到成梓笑快要分辨不出方向。她把脸颊贴进花尚喜的颈窝,埋怨她:“不准凶我。”
“哼”,花尚喜不满地轻哼。
上午害她挨打也就算了,下午还爽她的约:“我要不是看你是我媳妇,才不来接你。”
“鬼才信,”成梓笑得意道,“以前我不是你媳妇的时候,你不是照样对我百依百顺的。”
“没有!”
“有!”
“没有!”
“有!”
噗嗤,云子在她们身后忍不住发笑。
两人一路打情骂俏,这路倒也不难走了。一行三人刚及门口,便有凤天宫的案目跑上来接待,一口一个请花二小姐安,请二少奶奶安。
说是前门人太多,怕伤了二少奶奶的身子,想引着她们从后门绕进去。
花尚喜应了,让他前头带路。
从后门踏进去是一光线昏暗的走廊,沿着走廊走到头就是演员们的更衣室,再一路穿梭,这才进到堂子里。
堂子的灯光很亮,五颜六色的光束交织在一起,使整个大厅愈发热闹浮华。
人们在这些灯光里窜来窜去,像一只只欢快的兔子。
花尚喜娇日子过惯了,不想在一楼人挤人,早早的就在二楼定下包厢。几张沙发围着一张茶案,果盘茶水什么的已经系数备好。
暗红帘子一拉开,正对着舞台中央。
“还不错吧。”花尚喜往沙发上一躺,乐滋滋道,我可是托关系才订到的。
“嗯——”
成梓笑围着包厢上下打量一阵,哼了一个音,只是这个音哼哼出千回百转的意思。
花尚喜有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翘起的嘴角僵了僵,默默地撑起身子坐好。双膝并拢,双手搁在双膝上。
一回头,却见那案目还站在她背后点头哈腰。
这是在跟她讨赏钱呢。
花尚喜朝成梓笑使了个颜色。
成梓笑却冷不丁地冲她翻了个白眼。
花尚喜没法子,只好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银元抛给案目。
案目将其接到手里,喜出望外说,有事您吩咐。
这才识趣的退出去。云子跟他一道。
霎时,包厢便独剩花尚喜和成梓笑两人。
花尚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朝成梓笑的方向挪过去,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一会儿还有朋友要来呢,可不能跟我闹。”
“谁跟你闹了?”成梓笑质问她。
这还不叫跟她闹?
花尚喜颇为无奈,打算跟她讲道理:“刚才让你给案目打赏,你看看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谁家omega像你这样。”
她伸手在成梓笑鼻梁一刮。
成梓拍开她捣蛋的手:“我给他打赏做甚,你不有的是私房钱吗?”
呃……
原来是为这件事……
“我明明把你那藏私房钱的小木盒收缴了,”连带那些不堪入目的小黄册子,“你哪来的钱订包厢的?”成梓笑把话添全。
凤天宫的价位她是晓得的,一个晚上就要十个大洋,若是提前预定,还需多加百分之五十,堪比俩警察的月薪水了。
再看今天满堂的阵仗,价位起码还得往上番三四番。
就她平日里给花尚喜留得那几个子儿,根本不值一提。
绝对还有藏私房钱的地方!
花尚喜登时一个头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解释说:“我上月被赶出家门时,你不让云子塞给我一小黄鱼吗?我省着花的。”
成梓笑一点脑门,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回事。她抬手揪住花尚喜的脸:“没让你交回来,你就不能自觉点。”
那是她担心花尚喜一个人在外头受委屈才给的,细细数来,花尚喜这厮才在外头待几天呀。
最近家里老出事,她忙来忙去,到底是把这事给忘了。
脸上莫名吃疼,花尚喜泪眼汪汪的往后躲,她承认她确实有私吞小黄鱼的心思,但也不用如此吧。
“疼疼疼,错了错了错了。”
哼,有媳妇什么的,真是一点也不自在。
在挣脱开成梓笑的魔爪后,花尚喜腹诽道。
“还剩多少?”成梓笑问。
花尚喜捂住脸,摇摇头。
成梓笑斜瞪她一眼。
花尚喜还是捂住脸,摇摇头。
成梓笑问,花光了?
花尚喜依然捂住脸,摇摇头。
呵。
还挺倔。
成梓笑没有跟她继续玩闹的心思,双肩一沉,拍拍她的脸,温柔着嗓音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以后想要什么就跟我直说,我又不是别家人的媳妇儿,难不成还责骂你?
末了嗔她一眼。
这一眼柔和温暖,像一朵娇嫩的雏菊,又像春天枝头的一点新绿,花尚喜心脏的一角……软软的塌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