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 / 2)
中计了!
“终于发现了?”少年清越的声音在知微道君耳边响起。
知微道君回头一看,少年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边。
他在这里?那趴在时见仙尊背上的是?
“是分/身。”提着重珂的鎏芳主面色凝重, “全是分/身。”
“答对了。”少年轻笑, 蓦地化为墨汁倾泻, 汇入了脚下的墨色之中。
灵砚宫洗砚池。
据说永不枯竭的洗砚池,如今空空如也,一滴墨汁也无。
墨汁都到哪去了?
抬头——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球, 比整座灵砚宫还要大十倍二十倍,就像一颗黑色的小行星, 沉甸甸地坠在灵砚宫上空。
——洗砚池的墨汁,就在那里。
灵砚宫地下, 囊括方圆数万里的庞大法阵次第亮起, 巨大的吸力将附近仙气鲸吞入其中,转化成无数灵光升腾缠绕, 汇聚成四道青色光柱, 犹如补天的四只鳌足,牢牢撑起了巨大黑球。为这巨大的黑球提供能量支持。
灵砚宫守护大阵,洗砚之阵,起!
“洗砚之阵——原来你们一直在拖延时间。”黑球之中, 知微道君面色凝重。
此前任凭他们动之以情、晓以大义,时见皆是端坐不动,稳如泰山。知微道君原以为是时见心中有愧, 所以才处处忍让, 没想到, 时见竟然是在拖延时间,好让同伙去启动洗砚之阵!
知微道君为表示诚意,与道远宗主孤身来到灵砚宫,现在却作茧自缚,成了瓮中之鳖!
洗砚之阵中,墨气流转,益己克敌,此消彼长,无往而不利。
陷入阵中没多久,知微道君便感觉到自己周身气力正在一点一滴慢慢流逝。
他静心凝神,固守本源尚且如此,何况是远处一直动用仙力战斗的道远宗主?
比起之前不可一世的凶悍,火龙的威力明显下降了许多。
没过多久,“噗”的一声,仿佛蜡烛熄灭的声音,火龙极为不甘愿地化作了一缕轻烟消散。
“时见仙尊,你想将我们都留在灵砚宫?”
墨汁聚散,时见、凤箫分/身出现在知微道君面前。
“师兄,大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鎏芳主忧郁地看着时见。
“我需要一个公平公正的场合,让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们之前不就是在谈吗?”知微道君说道。
“那不叫谈,那叫逼宫。”凤箫说道,“此前你们占尽优势,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握了真相,听不进,也不肯听我们说话。”
在之前,道远宗主和知微道君根深蒂固地认定了是无名氏杀害了景行与杨柳,认定了灵砚宫藏匿罪犯,听也不愿听时见的解释,咄咄逼人就要时见交出“无名氏”。
一言不顺心,便喊打喊杀,那叫谈吗?
“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谈一谈了。”
在洗砚之阵的威胁下,在绝对实力的压制下,修为被层层削减的道远、知微,总算肯坐下来,听一听凤箫怎么说——
“时见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灵砚宫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凤箫说道。
“仙友自己承认的,你就是无名氏。”鎏芳主说道。
“没错,我就是通缉令上的无名氏,但是……你们要找的,是无名氏吗?”不等他们回答,凤箫斩钉截铁道:“不是!你们要找的,是凶手!”
“你是说,景行和杨柳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
道远宗主面上寒霜,双眼中却翻腾着无声的怒火,“景行传回死前影像,是你吸干了他的气运,连灵魂都没放过!”
凤箫一挑眉,他总算明白了,长天剑宗和道远宗主为什么死咬着他不放,原来——还真是亲眼看到“无名氏”杀了人。
“我所见的,景行是被天劫劈死的,我——只是一个凑巧被卷入他的天劫的无辜路人,帮他收了尸,埋了骨,除此之外,再无瓜葛。”凤箫说。
事到如今,灵砚宫占尽了优势,还有必要撒谎吗?
道远宗主狠狠锁起了眉头。
“可否让我们看一看景行死前那一幕?”时见问道。
道远沉默地看了时见一眼,从怀中取出了一盏魂灯——
这盏魂灯,灯座如莲,细细一看,每片莲花花瓣都是一柄精致的小剑;灯芯极长,却只燃烧了一点点便已经熄灭,显然是英年早逝;魂灯底部,刻了两个小小的古篆——
“景行”。
道远宗主一道咒诀打在灯芯上,一点黑色的火焰静静燃烧起来,火焰中,投射出了景行临死前的一幕——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景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关在了一处狭小黑暗的空间之中,他想抬手,重伤无力的身体,却只能动一动手指。
凤箫“咦”了一声,认出了景行所在的地方,那是棺材,他给景行买的棺材,他嫌弃棺材简陋,还在上面刻了好多花纹。
“你们长天剑宗是不是有类似龟息之术的功法?”
道远下颌线紧紧绷着,好一会后才说道:“没有。但我给过景行一枚复活法器防身。”
原来如此,他还在奇怪,景行明明被天劫劈死了,怎么又被“他”杀了?原来是活过来又死过去。
凤箫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魂灯火焰。
景行在黑暗中待了好一会,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泥土滚落的声音——好像,是谁在挖坟?
景行心中一惊,忙运气,但丹田空空如也,一滴灵力也无。
冷汗自额头滚滚而落,渗入了发中,亦滑落他的眼中,让他眼前一片朦胧。
泥土滚落的声音越来越近——
“咔嚓——”
棺材盖被撬起,久违的天光照进了棺材之中。
逆着光,站在棺材前的艳丽少年面目显得分外阴鸷。
“找到你了。”
张开的手在景行惊恐的目光中迅速放大——
“啊!!!!!”
再次看到爱子惨死眼前,道远宗主狠狠咬牙,一道血线自唇角滑落,他狠狠瞪着凤箫,眼中的凶戾几乎化成了实质,要将凤箫碎尸万段。
“停!”凤箫忽然叫了一声,指着影像中的那只手说道:“那不是我!”
“我的手没那么丑,不信你们看——”说着,凤箫摊开了双手,双手手掌光洁如玉,完美无瑕。“哦,忘了,不是这具伪装之相。”凤箫说着,掏出了“无名氏”的伪装之相,举起无名氏的双手,如出一辙的修长嫩滑,完美无瑕。
哪怕是一具马甲,他也要最美的马甲,连头发丝指甲缝都要美美哒。
“你们仔细看,景行回忆中的那只手,粗糙干燥,指尖有死皮,掌心有老茧,糙得跟糟老头子似的,怎么可能是我的手?”
道远宗主闻言一怔,旋即仔细观察起了两只手,然后……不说话了。
知微道君也不说话了。
魂灯所显示的影像,是景行死前所见——景行死前,流了一身汗,那汗水渗入了眼睛,看东西本就有些模糊,加之凶手又是逆着光,更看不真切了。大轮廓还好,能勉强辨别个六七分,小细节那就看不清了。
而且,对于直男糙汉来说,皮肤水润不水润,光滑不光滑,这题超纲了喂!
不过,女孩子对于这方面应该会比较了解吧?
道远知微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鎏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