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1 / 2)
这厢凤箫阿丑欲盖弥彰、情愫暗生、甜甜蜜蜜;那厢秋芜侍卫甲却是做困囚笼、死别生离、惨惨戚戚。
秋芜被阿丑带回千澜殿之后, 本想奔向寝殿寻螭龙希望好生痴缠一番, 诉诉无辜被掳之惊惧,说说生死不离之情意, 再祈求螭龙希望杀了侍卫甲, 为她出一口恶气。
未曾想,她连螭龙希望的面都没见到,径直被押往了昏暗阴森的禁闭室。
禁闭室分男室女室,行至岔路, 侍卫甲忽然开口对押送的三彩衣央求道:“董二哥,给我一点时间, 让我再跟她说两句话吧!”
押送他们的三彩衣与侍卫甲有些交情, 见侍卫甲这浑身是血苦苦哀求的模样,心生怜悯, “你快点。”
语毕, 三彩衣侍卫后退几丈,让他们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秋芜,你瞧瞧四周守卫,全是银花殿的三彩衣侍卫。认清现实吧,希望殿下已经死了。”侍卫甲还想点醒秋芜。螭龙希望已死,妖王如今正在气头上, 到处找妖撒气。秋芜若还不知谨言慎行、低调行事, 到处嚷嚷她是螭龙希望殿下的枕边妖, 是殿下最为亲近最为爱重的侍寝之妖, 妖王陛下说不得就真将秋芜活祭了坟, 让她去地下伺候螭龙殿下。
秋芜撇过头不看侍卫甲,她想:螭龙殿下不肯见她,肯定是因为她被侍卫甲掳走一天一夜,螭龙希望怀疑起她的贞洁来。到手的后位眼看就要飞了,秋芜对侍卫甲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活活撕了侍卫甲,又岂会听他在一旁胡言乱语!
感觉到体内那一把无形的火焰又开始燃烧,烈火烧灼的剧痛席卷而来,秋芜脸色瞬间煞白,咬着牙,忍住痛,恶声恶气对侍卫甲道:“你快解开施加在我身上的邪术!”
“那火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还会有谁?!”
侍卫甲悲哀一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来秋芜这般厌憎?但秋芜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侍卫甲终究不忍心看着秋芜生受此烈火焚身之苦。
一颗水蓝色的内丹被逼出体外,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着,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内丹像是一个童稚小儿,绕着侍卫甲打着圈儿,想要钻回侍卫甲的体内,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中,侍卫甲沉脸一声:“叱!”
内丹立马如离弦之矢射入秋芜的眉心之中,化为一道汹涌的纯水灵力,将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扑灭。
内丹消失的那一瞬间,侍卫甲脸色一白,当场吐出一口鲜红,委顿下去。
与之相反的,秋芜原本煞白的脸色却渐渐红润起来。
秋芜瞥了眼半跪在地上的侍卫甲,不屑地哼了一声,活该!谁叫他给她下咒的!
“秋芜……”侍卫甲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希望他留给她的最后一面,是笑着的,是开心的;他希望在她记忆中,他永远是当初那个美好的甲哥。
“甲哥以后不能再帮你了。”
“你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
侍卫甲温柔的笑容瞬间化成了苦涩,只觉得心像是被妖砍了千万刀般难受。
“时间到了,甲兄弟,走吧。”
岔路在前,侍卫甲与秋芜一左一右,向着各自的未来走去。
“甲兄弟,你这是何苦呢?为了那么一个……没了内丹,你的寿数不长了!”三彩衣侍卫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侍卫甲下意识地为心上妖辩解道:“她不是那种妖……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到底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
沿着昏暗潮湿的甬道一路往下,汗味、血腥味、尿骚味、腐烂味等等味道在这紧闭的空间中,发酵成一股极为难闻的恶臭,熏得秋芜差点没吐出来。
“吱呀”一声,禁闭室大门打开,秋芜被三彩衣狠狠推进了禁闭室中。
一进禁闭室,秋芜便看到了三四十双眼睛投射过来,那些眼睛在明灭的火焰下反射着诡异的光,霎时便将秋芜吓出一身冷汗。
那些侍女上下打量着新来的囚徒,微有些诧异——被关进禁闭室的,都是这九年来怠慢过螭龙殿下的,秋芜是螭龙殿下最为信重的心腹,怎么也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们好奇,但好奇也只是一点点。她们如今生死前途未卜,哪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别妖?
旁的侍女没有那心力,墙角一个面容绝美的侍女却有。
那个侍女,名叫冬苳,是与春苕、夏芩、秋芜一道入宫的水族侍女,是夏芩曾经最信任的姐妹,也是亲手将夏芩引入死亡陷阱的妖。
或许,也是禁闭室中,唯一知道秋芜真实身份的妖——秋芜明面上是螭龙希望的死忠,对螭龙希望忠心耿耿,但实际上,她早就被狐王太后收买,成为了狐王太后隐藏得最深的耳目。
秋芜是狐王太后暗地里的耳目,冬苳便是狐王太后明面上的手脚,这九年来,冬苳受狐王太后指使,一直在苛待甚至是在虐待螭龙殿下。
螭龙殿下死了,妖王大怒,冬苳自知罪无可恕,在这禁闭室中也是等死,直到,她看到了秋芜。
秋芜是狐王太后的妖,掌握了狐王太后不少秘密,狐王太后一定不会让秋芜死在这里!巴住了秋芜,自己或许也能顺带出去!
于是,她挤到了秋芜身边,分外殷勤,秋芜问什么,她答什么。
秋芜传音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怎都被关了起来?】
冬苳传音说:【你还不知道吗?螭龙殿下夭折了!】
秋芜只觉得脑海中像是有万道惊雷一同炸响,轰轰隆隆,秋芜双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怎么……可能?
螭龙殿下居然死了?
他是未来妖王,怎么可能会死?
他还没登上王位,怎么能死?
他死了,她怎么办?!
她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螭龙身上,他怎么可以死?!
恍恍惚惚中,她又听到了冬苳的声音,带着三分焦急与惶恐,【螭龙殿下前天晚上被妖刺杀身亡……妖王陛下震怒,让三彩衣封锁了千澜殿,一日不找出刺客,一日不许开宫。我们这些素日里与殿下有点误会的,统统被当成嫌犯关了起来……】
前天晚上?
那不就是她在螭龙殿下衣服上动手脚的那天吗?
怎么可能!
她不就是放了一块蛋壳吗?!
就那么一块,还没有指甲大小的蛋壳,杀了殿下?!
可笑!真是可笑!
未来妖王,竟然死在一块蛋壳上!
竟然是她,亲手葬送了自己的青云路!
【什么!是你杀了殿下?!】冬苳惊呼,没想到竟然是秋芜动的手!螭龙殿下对她那么好,她竟也下得了手?!
冬苳也是个心志坚定的,很快便从震惊中冷静下来,螭龙殿下的死是秋芜动的手,对她反而更加有利!秋芜为狐王太后杀了螭龙殿下,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狐王太后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坐视秋芜去死!
狐王太后虽说狠毒,但却是个护短的。对于圈在保护圈内的下属晚辈,她还是挺宽容的——就例如思育姑娘,她临阵脱逃,跟着一个侍卫私奔,坏了狐王太后的全盘算计,狐王太后很是生气,但却从未想过要取思育姑娘的性命,甚至,连派妖追捕都没有。冬苳有一次,还看到狐王太后站在思育姑娘住过的房间门前,盯着房门怔怔出神,那模样,跟一个思念远行游子的母亲没有多少区别。
【秋芜,你为太后立下这等功劳,太后肯定会救你出去的,到时候,你别忘了我这个好姐妹啊!】
【我……跟太后闹翻了……】秋芜被噩耗震翻了理智,连思考都不会思考了,冬苳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冬苳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妙。
从秋芜口中问出了这些年来秋芜的所作所为,又得知秋芜几天前与狐王太后决裂,还让狐王太后立誓自此恩怨两清。冬苳登时便跳起来破口大骂,骂秋芜人头猪脑,有眼无珠,白白放过了一根金大腿!
该害的妖害完了,该办的事情也都办完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与主君决裂,这秋芜脑子有病吗?!
秋芜下意识说道:【她注定是个被囚禁的命,抱她大腿有什么用?螭龙殿下才是能登极的主!】
【哈,你看中的未来妖王已经被你毒死了!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野汉的骚尿吗?!你看好螭龙,却一再出卖螭龙,甚至还毒死了他!这就是你效忠的方式?!】
【我……我没想过会害死他的……我是真心想帮他的!】她怎么知道螭龙会那么脆,一片蛋壳都顶受不住!
【帮?你帮过他什么?排挤、打压、害死他的心腹,让他孤苦无依是帮他?出卖他的机密,让敌妖掌握他的弱点是帮他?给他下毒,夺了他的性命是帮他?螭龙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遇上你这么根搅屎棍!】
【你说说你,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你要么一心一意跟着螭龙殿下,螭龙殿下翻身以后自然不会忘了你!要么就做好你内奸的本分,踏踏实实地通风报信暗中使坏,太后肯定会记得你的功劳!可你一边嫌弃太后,一边背叛螭龙,还想着要两边好处,真当自己是金子,别人都要抢着你啊!妖只有一个屁股,别想两边屙屎!踩了两个茅坑,掉屎坑淹死活该!】
【换了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妖,都不会做出你这样蠢出天际的烂事!】
【撒泡尿照照镜子吧!就你?还想跟夏芩比?】
冬苳本就是市井出身,自幼见惯了母亲泼妇骂街的模样,指着秋芜骂得那叫一个难听,秋芜自诩文雅,被骂得是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又听得冬苳提及夏芩,登时便勃然大怒,跳起来便去抓冬苳的脸。
“住口!不许你提她!!”
冬苳猝不及防被秋芜抓了四道指甲印,不甘示弱,反手揪住秋芜的头发,便是一个耳光子甩过去,“你就是比不上夏芩,你连她放的屁都不如!”
秋芜此生最嫉妒的便是夏芩,冬苳一再踩她痛脚,秋芜像是愤怒的母狮子一头撞倒冬苳,骑在她身上兜头兜脑就是一通乱抓乱打。
禁闭室中所有妖妖力皆被封禁,秋芜冬苳两妖像是两个街头泼妇,你揪我头发,我抓你脸,打得不可开交。
禁闭室中其他妖默不作声地缩在角落,像是在看一出可笑的闹剧。
秋芜冬苳都是战五渣,但最终秋芜凭着一腔嫉恨与疯狂占了上风,压在冬苳身上,伸长手指就要去拔冬苳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