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郎君惨死胡娘井(2 / 2)
于姝只觉心头一阵绞痛,人猛往后仰,是要昏去。周遭的丫鬟婆子因着先头老夫人的令,犹豫着不敢上前。倒是宁芝见状,快走几步将她扶好,手往人中掐下,“三弟妹,你可撑住。害平郎的人,指不定躲在哪儿要瞧你哭。”
许是宁芝把于姝人中掐到紫黑的那一下,又许是她那句话,于姝总归是缓过来,怀里紧抱住平郎要挣扎着站起,“平郎,平郎……阿娘的平郎……”
众人见她如此,亦随之下泪,更有甚者嘤嘤出声,一时满院面容皆为凄切。
却有一声横插进来,“平郎惨死,莫不是……胡娘,”说者吞咽唾沫,才从发颤的牙缝里挤出二字“索魂。”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那说话的青衣丫鬟,将她瞧的心慌。“胡娘死前,说定化厉鬼,要叫……叫三郎君”丫鬟越说声儿越小,“断绝子嗣……且平郎君与她的儿子正是一般大小……”话到最后,她脸也变青,唇也染白,“定是被……胡娘索魂……”
“子不语怪力乱神!”闻言者正心慌如麻,却有一道厉喝传来,“甚胡娘,甚索魂。明是你这丫鬟心鬼作祟,妖言惑众!”
众人又止了胡思,忙循声看去,乃是一半老徐娘,其风姿虽绰约,但神情肃穆,气势威严,难叫人生旖旎心思。
问此人是谁?
瞧院中人行径即知——见她后无一不要行礼,口中则称以“母亲”“老夫人”。
卫懿礼眼风打三儿媳身上过,冷哼一声,才上了主座,她开口即是叫人将那青衣丫鬟拖下,打上五大板,“你且莫喊冤或不公,我只你问三句,你若一一答上,便是你无罪;若答错,错一句加五下;若不知如何作答,那照旧受五下。”
青衣丫鬟本是不断挣扎,欲作势高呼,还未出声,先听着这一番话,遂静下不动。
卫懿礼见她安分,开口道:“一问,你本姓是否为胡?”
青衣丫鬟双肩立时僵住,低声答一句“是”
围观者见状知中有内情,纷纷竖耳细听。
卫懿礼再开口:“二问,胡娘为你何人?”
青衣丫鬟身子垮下,“为婢子胞姐。”
“三问,”卫懿礼直直看她,眼无暖意,声亦冷若寒冰,“胡娘寻死前叫你进她院里作陪一夜。这一夜里,你二人说了甚?”
青衣丫鬟只觉自个儿浑身瘫软再无气力,头伏于地,不再出声。
卫懿礼不欲再瞧她,只将袖一挥,要婆子将她带走。
院中再度归静,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皆不言语,只等上头的人再发话。
“大郎媳妇和于氏留下,无关奴仆退出,自觉身在局中者莫走。二郎媳妇也先去吧,”卫懿礼瞧向戚善珠,眼落她怀中懵然无知的宝娘身上,不免轻叹,“这等场面,不当叫孩子瞧见。”
戚善珠不多言语,只应声“是”,便带人退去。
卫懿礼见她走,才看向留下的人。她报出一串名来,皆是些奴仆。她又对身侧的卫嬷嬷道:“我说的这些人里,在院中的莫管,不在的,上外头去先叫她们各自挨上两板子,再叫进。还有那去领罚的青衣丫鬟,也一并领来。”
卫嬷嬷应声,依言将院中的人点过后,往院外去了。
院内,于姝怀抱平郎,缩作一块,小声啜泣。而宁芝心头却是略有发憷,自她入府,少见老夫人发怒,似今日这般威严,是头一遭。
卫懿礼不知亦无暇顾及大儿媳所思,她看向于姝,问道:“你要哭至何时?”
于姝对她话充耳不闻,照旧嘤嘤的哭。
卫懿礼见她如此,一时怒到极致,抬手便将桌上的杯盏摔至于姝面前,叫她被那四溅碎瓷与突来的“嘭”声吓到不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