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懿礼同夫起争执(1 / 2)
卫懿礼一眼扫过去便知屋里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两手攥拳, 尖利的指甲愣是陷进了皮肉里头去。除去那些牵扯到自己事情,她素来不去责怪徐顺乐的, 眼下亦是要训那丫鬟,她扭头与卫嬷嬷吩咐道:“早年那些私自勾引郎君们的婢女是如何处置的,她就如何处置。”
卫嬷嬷应了是,要妙人叫了几个婆子进来, 将这丫鬟给拖走。
丫鬟并不清楚“处置”的含义,她在众人入内时便受了一遭惊吓,此时虽还有些迷茫却也猜着定不是甚么好的下场,当即从榻上滚了下来, 连声求饶。
卫懿礼不愿再多瞧她一眼,扭身便走,她与妙音道:“叫人去把东厢收拾干净,也不必细问那丫鬟,一块儿拿去烧掉。这几日也不必关门窗,就开开,好生透个气。”
言罢,她又叫几个人去院外头问, 有无瞧见徐顺乐。
此处且先提一句旁的。
徐家先祖因恐家中子弟耽于酒色而误学业, 便有了未足十五不可沾酒;未足十六不得通人事此类规矩。
至顺字辈, 这几条家规仍是作效, 且极严格的执行着, 并且未免有胆大包天的下人有意去诱引年龄不够的主子,便在原先这条家规的处罚上头又添了一条针对下人的:凡是诱引主子违反此条家规的,有意者三十板子,无意者二十板子,罪责深重者,酌情加刑。
早年徐顺乐便叫一个心怀鬼胎的丫鬟给勾去引了酒,还险些成了云雨之事,好在叫他贴身服侍的小厮给发现了,赶忙给拦下。
事后,那丫鬟的下场,依着卫懿礼惯有的做法,自不必多加言说。值得一提的是那回算卫懿礼头次向徐顺乐动了大怒,她愣是从徐昌石的手中抢走鞭子,由自己狠抽了徐顺乐一顿,比之家规上所定的,还要更多几下。且此事后,她足有一月不曾搭理徐顺乐。
晓得前事后,咱们说回至眼前的来。
卫懿礼也不等那些去寻徐顺乐的人回来,便直接去寻了徐昌石。
后者正在外书房里头与府中的幕僚谈话,卫懿礼不好过去,便上另一边屋小歇,指了个人在书房外边候着,等人出来就叫她。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候着的奴仆方见幕僚离去。
卫懿礼原还是端坐着,后头微微犯了困,本想撑一撑,却还是没能忍住,拿手支头阖上了眼皮。
奴仆过来叫她时,正瞧见她在睡,便不敢出声,加之卫嬷嬷冲他轻轻摇头,遂退了出来。
徐昌石将那幕僚送走后,便打算继续伏案,因着方才闭门过久,致使书房里有些沉闷,他便要人将香给熄了,另将窗子开开,正好瞧见那奴仆从边上的屋里出来,转而到了自己这壁。
徐昌石遂出声,将那奴仆招到窗下问他。奴仆自照实答了。
片刻后,来了几个人轻手轻脚的往卫懿礼歇着的这屋摆了书案,并摆好文房四宝,另将徐昌石需用的其余物件一应搬了过来。
卫懿礼是坐在美人榻上头,支起的手正挨着榻壁上头。徐昌石见她睡姿,当即拧眉,紧抿起唇。他先轻轻拿手将卫懿礼的后脑稳稳托住,后示意卫嬷嬷将她支起的手给放下,待丫鬟取来枕头摆好,他才将卫懿礼的头也给缓缓置平。
而后的时间里,徐昌石便一直在这边屋里处理庶务,直至卫懿礼醒来。
天上仅有半轮月,由云纱阻隔,遂只露出了一小角,透着很浅淡的暖黄色,往檐下轻微摇晃的纱灯洒去。
元宵未过几日,府中各处所悬的皆还是大红的灯笼,灯笼底座下镌刻着花鸟鱼虫或是儿孙满堂一类带有美好寓意的花纹,底座再下,则是悠悠飘荡着的小把流苏。而灯笼里头则往外散着光,浅红的颜色落在左右,点亮了一条石子小路,也同着并不明亮的月光钻过窗隙,映在徐昌石的脸上,将他面庞的轮廓带的柔和。
这是卫懿礼许久未曾见过的场景,似是从儿女各自成家后,她便再未与徐昌石如此安静的同处过一室了。
因而此时她并没有出声,只将盖在身上的那件于她来说太过宽大的披风往上扯了扯,轻轻的掩在鼻下,任由上面若有若无的檀香味绵绵而来,将自己拥在其中,隔着天青帷帐看徐昌石。
打破这一室寂静的,是一道由远而近最后在窗外落下的人声:“阿耶,您这叫我避一避罢,阿娘太吓人了,她……”
“她怎的了?”卫懿礼一手拽着披风一手拿它罩着自己,趿上鞋子走至窗前,正对上徐顺乐的双眼。
她身量比之徐顺乐显矮了些,此刻是稍稍仰头在看他,却无端生出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