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佟佳瑞觉得有点懵。
他没想到带走他姐的是他姐老板……
更没想到这老板居然喊他弟弟, 还要跟他握手……
虽然感觉哪里不对, 但佟佳瑞还是下意识的伸出手迎了上去, 磕巴道：“你、你好。”
两人礼节性的握过手后，陆泽寒松开，再次朝他礼貌道：“我们进去说吧！”
佟佳瑞：“啊？”
跟着陆泽寒进到别墅, 看着眼前灯火璨亮，装饰富丽奢华的场景画面时，佟佳瑞迷糊懵呆的脑子才慢慢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他为什么要进来？
有什么好说的？
他跟这大老板认识吗？
他是来找他姐的啊！
意识到这点，佟佳瑞赶紧朝前看去, 就见走在前面的大老板抱着他姐又直朝别墅二楼走去了。佟佳瑞吓了一跳, 连忙回过神紧跟上去。
说起来, 这也是让他非常费解的一件事情。
大概是夜深, 又喝了酒神志不清的关系，他姐在这大老板车上睡着了。到别墅停好车后，大老板抱她下来。他见状还想着这是自家姐姐，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就赶紧上前想要把人接过来, 没成想大老板板瞥了他一眼, 语气不容置疑的说：“你不要动, 我来就好。”
他：“……”
这让他本就迷糊的脑子瞬间更加糊涂了。
这强硬的语气和姿态……怎么看起来比他这弟弟跟他姐还亲？
上了别墅二楼, 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大老板进了间空房, 将他姐放在里面的豪华大床上, 又喊来了两个女佣, 给他姐洗脸换衣服……
这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啊！
佟佳瑞再也顾不得了, 正想上前开口阻止时，大老板却恰巧转身朝他道：“好了，我们出去说吧！”
佟佳瑞：“……”
-
别墅一楼客厅。
佟佳瑞和陆泽寒隔了一个沙发空位，斜面而坐。
疑问太多，对方气场又强，还是他姐的衣食父母，佟佳瑞一个还没出学校的高中生，心下难免紧张。他还在思考酝酿着怎么说比较好时，冷不防就听到对方开口：“抱歉。”
佟佳瑞有些意外的抬起头。
尽管道着歉，但陆泽寒脸上还是一贯的冷漠，不过神情柔和了些许：“我不知道她是和你一起出来的，我以为就她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
短短一句话，佟佳瑞也理解了：“你是看我姐一个人，又喝醉了，不放心她自己在那里，所以才把他带回你家的是吧？”
“嗯。”
这要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么说、这么做，佟佳瑞肯定是不信，至少也是怀疑的。但对方这样的身份，佟佳瑞首先浮现的就不是怀疑戒备，而是自责懊悔了。
“那说起来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有错在先的。不应该以为回酒吧拿个东西，来回时间短，不会出事，就心大的把我姐一个人留在那里。她醉醺醺的，能知道什么……”
陆泽寒不会安慰人，实事求是说了句：“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不要再犯同样的错就好了。”
“……嗯，我会的了，谢谢。”
眼见他还是一副丧气的样子，陆泽寒想了想，又道：“你放心，以我跟你姐的关系，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佟佳瑞点点头，语气客套中带着感激：“嗯，您真是一个好老板。”
“老板？”陆泽寒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言语有些不满。
佟佳瑞没察觉，还非常理所当然笑道：“对啊！我知道我姐在您公司工作，那您自然是她的老板。”
“除此之外呢？”
佟佳瑞一愣：“除此之外？”
什么除此之外？
陆泽寒目光微沉，语气也难得卡了下：“你姐……没有告诉你我和她的具体关系吗？”
“具体关系？”佟佳瑞闻言顿时更愣了，“没有啊，我就知道你是她老板，难道除此以外你们还有什么其它关系吗？”
陆泽寒抿唇，指尖轻点，目光微垂，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跟他说。
见状，佟佳瑞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脑子飞速运转。
他不傻，从陆泽寒最开始的突然举动，到见面时友善又奇怪的招呼，还有现在细想就明显至极的言语……
佟佳瑞上下一联系，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便猛地从脑海浮现起。他惊得立刻站起身，手指着陆泽寒，眼睛瞪得像铜铃大，话都说不连贯了：“难道……难道……你和我姐……你们……”
陆泽寒痛快的给了他一刀：“嗯。”
尽管有了心里准备，但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佟佳瑞还是脑袋“轰”的一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剩满脸的惊叹号。
陆泽寒仿佛还嫌说得不够清楚似的，又补了一句：“你姐她喜欢我。”
语气淡淡，像在很平静的述说一件事情，可唇角却上扬，带着点掩藏不住的小炫耀，小得意。
佟佳瑞闻言又是一震，可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上扬的唇角倏地拉平了，陆泽寒抬眸望着他，语气低沉不善：“为什么不可能？”
佟佳瑞被他看得心里一突，但想到原则性的问题，还是握了握双拳，梗着脖子道：“陆老板，虽然我还在读书，知道的事情不多，但你有女朋友，还订婚了这事是众所周知的。我姐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你？她不是这样的人，不会破坏别人感情跟你在一起的！”
原来是因为这事。
陆泽寒神情微松：“订婚一事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具体原因……我会跟你姐解释的。”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佟佳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讽了他一句，“难道你还能取消订婚，不和那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结婚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喜欢也就是一场尴尬和笑话而已。
就像自己一样。
早断早轻松。
意识到这点，佟佳瑞生气又疏离冷漠道：“陆老板，感谢你对我姐的好意之举，不过夜深了，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先带我姐回去了。”
说完，佟佳瑞转身就往别墅二楼走去。
陆泽寒冷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取消订婚？”
前行的脚步猛地一顿，佟佳瑞回过身，满脸震惊。
他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陆泽寒起身走到佟佳瑞面前，身高气势将他完全碾压，霸道总裁的冷傲宣布道：“放心，我会对你姐的喜欢负责的。”
佟佳瑞：“！！！”
-
夜已深，万籁俱寂。
房间内，醉酒的少女正沉沉酣睡。
陆泽寒推开房门，脚步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悄然无声。
就着露台窗纱透进的柔和月色，陆泽寒精准在少女床前停下脚步。
房间暖气打得足，佟佳宁身上盖着薄被，半边脸颊陷在枕头内，呼吸轻缓，面容柔和恬静，像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孩子似的，睡得极沉，连床前站了人都不知道。
陆泽寒在床沿坐下，伸手，将滑落在她脸上的几缕不听话秀发轻轻别到她耳后。而后，动作一顿，沉黑的目光一瞬不瞬凝视着她容颜，神情冷冽中透着少见的柔情。
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在意上心的，陆泽寒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唯一清晰的是，初见那天，母亲的忌日，他心情阴沉恶劣到了极点。
快十年了，大仇早已得报，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他已经放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困在原地，从未走出去。
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父母的感情和别人家的不太一样。
父亲经年累月的不在家，偶尔回来一次，也是来去匆匆，与他和母亲并不亲近。如果不是家里的照片挂着、放着，他都要记不得他这爸爸的长相了。
母亲跟他解释，这是因为父亲公司事情太多，工作太忙了，他们要体谅他。
母亲温柔体贴，一手将他拉扯大，他对母亲的话从来深信不疑。尤其十岁出国读书，对家里的事情更不了解以后。
噩梦出现时，他还正策划着给不久后生日的母亲一个盛大惊喜。
手机响起，佣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他匆匆赶回家，走进母亲卧室，入目一片鲜血淋漓。
母亲生前最怕痛，可她却选择了割腕痛极而走。
真相揭开，他做梦都没想到是那么的恶心丑陋！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闭上眼都是，已经凝固成红褐色的血迹流得到处都是，母亲一个人倒在这片血泊里，脸色青黑，虚弱绝望的不停喊痛。而他父亲却和那女人得意的站在她旁边，耀武扬威、颠鸾倒凤……
场景深刻真实得仿佛正在上演发生，惊得他一次又一次睁开眼，黑暗中独坐整夜。
五年以后，他冷漠看着父亲和那女人跪在他脚下，哭着求他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生路。他冷漠看着种种手段折磨下，父亲和那女人一步步发狂、发疯……
对这样的结果，外公和舅舅他们是慰藉的。
他却只有漠然。
也许是太过漠然，秦彦欲言又止的隐晦跟他说——解脱他们，也解脱自己。
他摇头，沉默。
解脱？不。
他不杀他们。
他要亲眼看着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么多年，恨意刻骨。可一朝得偿所愿，他却依然睡不好，依然时常被噩梦惊醒。随着父亲和那女人的发疯，漫天的执念和恨意也开始逐渐空了一块，被别的念头填满。
他恨自己，没有发现这些恶心丑陋的事情，没能帮母亲分担，由她一人痛苦绝望。
偶尔……他也会恨母亲。
恨母亲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这么懦弱？让亲者痛，仇者快……
忌日那天，他就是这么满腹恨意，而佟佳宁……就是那么莽撞的撞了上来。
他还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就先听到了追着她的人指责她当小三，勾引别人老公的言论。
心内深埋的炸/弹仿佛瞬间被点燃炸开，往事幕幕上涌，过去和现实交错，他理智刹那乱了，行动无法自控……
凉风吹拂，窗纱轻飘。
陆泽寒手指轻轻落到佟佳宁阖着的、轻薄的眼皮上。佟佳宁似有所觉，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陆泽寒一顿，呼吸不自觉停住了，目不转睛看着她。
可……佟佳宁只是动了动睫毛，嘴里咕哝一声，又沉沉睡过去了，根本没有醒。
陆泽寒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目光再次落到她紧阖的眉眼上。
尽管现在看不见，可他知道睁开眼时，这双眼睛会有的所有样子。
第一次记住她，就是她这双澄澈水润的双眼。灵动得仿佛会说话，浇熄他怒火，拉回他神智……
还没来得及和她说清楚，秦彦就举着手机冲了进来。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误会她时，脑内同时不由自主循环播放视频里她机智又果断的种种操作——漠然了近十年的心里突然就升起异样的感受。
这样的感受，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没有深思。
直到——
餐厅里，她狡黠又强硬对上黎松平，半步不心软退让。网络上，她气势汹汹的杠上欺骗她的渣男，丝毫不畏不惧。就连面对怒急攻心要杀她的渣男老婆，她也是临危不乱，该避避，该打打，该狠狠，一点不惊慌失措……
她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或者一颗能量满满的小太阳，浑身充满热情活力，不管遇到人、什么事，永远都是积极应对，热烈向上，冲劲十足……
他开始不自觉将目光放到她身上，默默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也是在此过程中，他才逐渐恍惚明白，当初心里那一晃而过的异样感受是什么。
要是母亲当初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要是和她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就好了……
意识到她可能喜欢他时，他心里竟久违的感到了开心喜悦。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医院里，有关他的、他家的所有丑陋往事就错不及防一一摊开到了她面前。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聪明的将所有事件串联起，冷静机智的解决当前险情，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心内却完全没了轻松触然，满脑子都是她知道了……她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震惊、愤怒、慌乱、恐惧……他说不清，只知道自己最不愿意示人的东西让她知道了，她会怎么看待他？会不会跟之前那些不敢当面说，只能暗中评价他的人一样，觉得他冷血、残忍、没人性？
事情解决，众人散去，看到她独自一个人，低头脸色凝重叹气，再抬头无意中看到他时，神情果不其然变成了愕然惊恐……
积累的情绪瞬间爆发，他抓着她，强硬将她拉进了禁忌的医院大楼！绝望地、破罐破摔地想将所有丑陋秘密全部展现给她……
可她说了什么？
她知道一切。
她说他不恐怖。
她说心疼他。
她说她都懂。
前所未有的情感刹那冲击上心头，陆泽寒无比清楚的知道——这辈子，他要定这个女人了！
夜风还在轻吹。
陆泽寒弯下腰，轻轻吻在佟佳宁额头。
“晚安。”
我的女孩。
-
早上八点半，阳光透过窗户挥洒进来，房间内光线大亮。
佟佳宁眉眼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眼，还没看清，就被光线刺激，又下意识眯上，脑袋也一片混沌昏沉。佟佳宁翻了个身，再想赖一会床时，刚才短暂睁眼的景象闯进脑海，她刚眯上的眼立即睁开了。
不对！
她房间不是这样的啊！
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佟佳宁“蹭”地坐起来，快速打量四周。
宽大的空间，豪华的设施装置，不是酒店套房，完全是电视里的别墅房间样子，根本不是她这一穷二白的小职员住得起的！
租都不行，会破产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佳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视线一转，看到自己身上的穿着，她再次瞪圆了眼，惊得头皮发麻了。
妈妈咪啊！
丝滑柔顺的蕾丝睡裙！
天知道她上下两辈子都没买过这东西，更别说穿了，棉质睡衣才是她永远不二的选择！
谁给她换的？
等等——
换了不就意味着……
佟佳宁面色一变，迅速掀开被子上下查看一遍自己的身体……还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痕迹。
佟佳宁松了口气，先前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昨晚的印象，她只记得同事在酒吧庆祝生日，她没去过这地方，一时兴起，便带着便宜弟弟佟佳瑞一起去看新鲜热闹了。
难得放松高兴，又有伴，她没克制的让自己喝了个够。会醉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她没让佟佳瑞沾一滴酒，再怎么样他也会送自己回家才对啊。
即使不回，在外先住着，佟佳瑞也同样是租不到这样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