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文受伤(1 / 2)
齐岳阳的动作, 齐姨娘自是看得清楚, 她眼见着齐岳阳盯着秀茹一动不动,表情又是震惊又是猥琐。她心内无比高兴, 齐岳阳有心便好了,她自会想法子叫他行动的。
若他得逞了, 齐家这条蚂蟥甩不掉,看唐琴英怎么办。若是得逞不了……左右齐家在表哥心中不剩什么好印象,只消努力把自己和宛茹摘出来便是了。
宛茹气鼓鼓的冲进飞燕堂,也不喊人, 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己倒了茶一口气喝光。
齐姨娘忙挥手叫下人们都下去, 走到桌前坐好, 一脸担忧的问道:“宛茹这是怎么呢?”
“表哥他……”
宛茹刚想说,今天表哥竟然盯着秀茹不放,可话刚要出口,她又咽回去,说不准是自己看错了?万一跟娘说了, 娘以为表哥不好, 又不许她嫁给表哥可就糟了。
齐姨娘哪里不明白, 只心中暗喜, 琢磨着怎么打消女儿的念头,嘴上却说道:“宛茹是担心你爹爹给你表哥把亲事定了?唉, 姨娘也很担心……可苦于没办法与你爹爹开口啊。”
宛茹愣住了, 自是忘记生表哥的气, 只忙抓住齐姨娘的手问道:“姨娘,为什么?怎么不能跟爹爹说?”
齐姨娘愁容满面,犹豫着说道:“宛茹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爹爹的脾性,我总不能直接说你们两情相悦吧,若这样说,只怕是适得其反,叫你爹爹生一场气,棒打鸳鸯了。所以昨日我本想着,让你哥哥帮着你表哥做一首诗,叫你爹爹夸赞夸赞,让你爹爹多看着你表哥的优秀……”
宛茹缩着手,丧气的低着头,委屈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齐姨娘一阵心疼,脑中理智依旧,齐岳阳根本不是良配,她绝不能叫女儿陷入那狼窝之中。
她拍着宛茹的手说道:“姨娘左思右想,倒想了点法子了……”
宛茹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法子?”
齐姨娘说道:“徐徐图之自是不行的,姨娘打算明日叫你表哥来,好好教教他,叫他直接去你爹爹那里求娶。”
宛茹愣了愣问道:“可是……爹爹不会同意的啊。”
齐姨娘又道:“我想过了,你表哥好生表现,你爹爹还是很看重他的,齐家这个样子,你爹爹只巴望着你表哥上进,好提携一二。他求娶你也不是不行,秀茹是嫡出,你爹爹又最疼爱宴菱,只你是庶出又不得宠,所以你表哥去求娶的话,你爹爹答应的可能性很大……但万万不可说你们已有私情。”
宛茹一愣神,心中却更是委屈,说道:“难道……我就这么差劲吗?”
齐姨娘笑起的嘴角压也压不下去,好在宛茹也没抬头看。齐姨娘忍着高兴,装作心疼的语气说道:“傻丫头,你怎么会差劲呢?别说宴菱那个外室女,便是秀茹也不比你在老夫人面前体面……本来姨娘想着,为了你的前程好生争一争,总不能比秀茹差多少。可如今你自己瞧中了你表兄,姨娘虽然不太愿意,但总觉得还是你高兴才好啊。”
宛茹听了这话,泪水吧嗒吧嗒掉下来,自己是沈家女儿,有祖母和爹爹,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现下为了表哥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她委屈的瘪瘪嘴,心中喊着:表哥,我这都是为了你,你可万万不能辜负我啊。
她期期艾艾的抬起头说道:“姨娘,明日,明日您让表哥来的时候……我……我也来好不好?”
齐姨娘沉着脸想拒绝,瞧见宛茹亮晶晶的眼眸,心中有一丝不忍,又一想,左右明天是要套齐岳阳的话的,不如让宛茹也听听。
便点点头说道:“好……但是你在里间不许出来,姨娘想要好生问问他。毕竟关系着我女儿一生的幸福,我一丝都不想马虎的。”
宛茹听懂了,姨娘这是想好好打探打探,看表哥是否真心。这样也好,她也想听听,今日他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一直看着秀茹……秀茹仗着是嫡女,竟然勾引表哥,真是可恨极了。
……
第二日,齐岳阳忐忑不安的来到飞燕堂。他昨夜魂萦梦牵都是宴菱,若是再等几年,能娶到宴菱,那才叫快活极了。可他毫无办法,哪怕宴菱只是个外室女,却最得表叔喜欢。他进内院不容易,宴菱与月颖关系又不甚好,实在是没办法接触到啊。
若是姑母肯帮他,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他先前引得宛茹为他要死要活的,若是始乱终弃,姑母怎会同意?
他看着笑盈盈的姑母,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些好奇,他往常过来的时候,最少也会有四喜在一旁伺候,今日怎的没人?
齐姨娘亲手给他端了茶说道:“阳儿可算过来了,昨日是姑母没想好,玩耍的时候哪能叫你们去念诗呢。”
齐岳阳腼腆的笑了笑,接过茶说道:“哪能怪姑母呢?表叔平日最喜好拷问学识的,昨日想来,是与文表弟下棋太专心,无暇顾及了吧。”
齐姨娘本来见他不知礼就不大高兴,自己给他倒茶,他就这么接了,还大喇喇喝了。又听他说这意思是,阿韬不如沈靖文得宠,心中更是气愤,忍了好半天,才忍下不翻白眼。
她坐下喝了口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阳儿,你也知道你表叔的意思,好似已经给你瞧中了……”
齐岳阳坐直了身子,有些紧张的说道:“嗯,姑母我不愿意啊,表叔瞧中的,是一个主事家的庶女……额,姑母我不是介意她是庶女。可主事也太低了,我……我……”
齐姨娘眼睛往内室看了看,自然是看不到的。但她知道他们说的话,里头的宛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皱眉说道:“宛茹年岁太小了,我也不好去说什么,若是再大上一岁多,与秀茹一般大,也是好的。那主事家的庶女多大了?”
齐岳阳说道:“我……姑母,上回我见过那主事,他……他长得实在是……姑母,我不愿意啊,听说那庶女也是嫁不出去,都十八岁了啊,姑母您说一般十五六岁看亲,十七八岁都结亲了,可那庶女……定是样貌太差……”
宛茹在里头沉了脸,表哥这啥意思,难道人家样貌不差,他就愿意了不成?
齐姨娘忙安抚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咱们要赶紧想想办法……不如,你直接去与你表叔说说,但是万不可说你与宛茹有私,你表叔若知道你与家中女儿有私,只怕是立即迁怒,将你赶出去的。你就说心仪宛茹,宛茹是庶出,又不似宴菱在你表叔心中的分量,你多求求他,以后乖巧些,想来你表叔也是愿意的。”
齐岳阳却愣住了,他自己去求?表叔那般严苛的人,他去求?万一表叔将他打了怎么办?他不敢去啊。
他犹豫着说道:“可是姑母……我……我去,表叔万一恼了我呢?不如……不如姑母替我去吧?”
齐姨娘将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虎着脸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难道你想要娶沈家女儿,这点子担当也没有吗?我去?我去说要将自己女儿嫁给你?你表叔会怎么想?只怕是立马知道了你们的心思。”
齐岳阳心中思索着,他不喜欢宛茹,他瞧中的是宴菱,可宴菱最得表叔的喜欢,表叔会同意吗?而且宴菱还没有十三岁,他若是说出来,表叔会不会雷霆大怒?
齐姨娘闭了闭眼,见他这犹豫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阳儿,姑母知道,你心中是有宛茹的,更重要的是,齐家的将来都在你的身上。你不肯娶那主事家的庶女,因为无权无势的庶女,对齐家一点帮助都没有……”
齐岳阳心中忐忑,这话何止是说表叔看中的那个,宛茹不也一样,他娶宛茹做什么?宛茹既不是嫡出,也不得宠,对齐家能有什么帮助?宛茹嫁给他才算是捡了大便宜,所以姑母和宛茹都这般逼着他,要他去表叔面前剖白的吧。
他狠狠心,咬牙说道:“姑母说得不错……姑母,实际上阳儿这些天想了很久,姑母也知道阳儿家中情况,若是娶了宛茹妹妹,只怕是要她跟着我受苦了……”
宛茹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刚想要站起来,四喜死命拉住她,捂着她的嘴,指着外头示意,让她明白外头有齐姨娘,不用担心。
齐姨娘勾出齐岳阳的话,心中暗喜,忙说道:“姑母怎会不明白,你们也是对苦命鸳鸯。不过你们往后一起努力,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等你们生了儿子,送给你表叔好生教养着,将来也有个盼头。”
齐岳阳心中一咯噔,他自是不愿将来就这么被姑母说定了,忙摇摇头说道:“不,姑母,不……其实宛茹妹妹在阳儿心中,与颖儿一般无二。阳儿拿她当亲妹妹,可……可宛茹妹妹会错了意,阳儿心中过意不去,这才顺着她的意思……”
齐姨娘心头大怒,你勾引了我的女儿,回头倒打一耙,说是我女儿勾着你不放。好你个齐岳阳,吃沈家的用沈家的,真正是不要脸得东西。
宛茹哪里忍得住,挣脱了四喜跑出来,指着齐岳阳“哇”的一声大哭,哭喊道:“齐岳阳,你个负心汉,你从前是如何跟我说的?”
齐岳阳没想到宛茹在里面,忙站起来,局促片刻,想着反正宛茹也听到了,不如承认了算了。便不好意思的拱手说道:“宛茹妹妹,你听我说,从前我知道你的意思,偏你又是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长得如天仙一般的女儿家,表哥自是觉得你样样都好。可是仔细一想,你这般天仙的妹妹,若嫁给我这样的家庭,岂不是太吃亏了?”
宛茹吧嗒吧嗒流着泪说道:“我不介意啊,表哥,只要我们心心相印,我不介意的。”
齐岳阳脑中一片浆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齐姨娘适时说道:“宛茹,你何必这样逼迫你表哥,他的事情,你不介意有什么用?他必须要娶个能帮扶齐家的女儿家,你能吗?”
齐岳阳想不到这种情况下,姑母都会替他说话,忙跪在姑母跟前说道:“还是姑母最疼阳儿,姑母,实在是阳儿不知好歹,舍不得拒绝表妹……说起来整个沈家,只有宛茹妹妹是我最亲的表妹啊。我怎能耽误了她?”
宛茹哇哇大叫着:“你胡说,你胡说,你肯定是看上秀茹了,对不对?”
齐岳阳一愣,秀茹?
齐姨娘忙抱住宛茹说道:“傻丫头,你表哥瞧中秀茹也很正常的,秀茹是嫡出,大夫人最是疼爱她,将来嫁妆肯定非常多的,这样齐家才能度日啊。”
齐岳阳知道齐家如今的日子不好过,姑祖母还是给了银钱,但是远不如从前多,祖父爹爹大手大脚惯了的,如今隔三差五写信,要他和月颖弄银子回去。
可他日子也不好过啊,姑祖母给的银钱,他自己都不够花销呢。往后娶了妻,如姑祖母一般每年给他们百两就行了,重要的还是他自己的好日子。
宛茹怒道:“果真是秀茹?秀茹她勾引你的是不是?不然凭什么?我哪里不如秀茹了?”
齐岳阳扭扭捏捏说道:“不是,宛茹妹妹你怎么会不如秀茹呢?秀茹那个样子的我怎会喜欢,又死板又无趣……”
宛茹心中的火气这才淡了些,说道:“不错,她那个人最爱装了,没一点好的……”
可说完,她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连秀茹表哥都看不上,那自己呢?
齐姨娘细细打量齐岳阳,发现他不似作假,大惊问道:“你不喜欢秀茹?那怎么办?你是怎么打算的?”
齐岳阳如今对姑母是感恩戴德,他辜负了她的女儿,她竟然还心心念念的关心自己的人生大事。
他红着脸,终于说道:“姑母,我想过了,我这边去找表叔,宴菱只是个外室女,表叔……表叔应当会答允吧……”
宛茹腾的站起来,怒吼道:“什么?你看上的是宴菱?宴菱那个贱蹄子,身份这么低,哪里配得上……”
齐姨娘抓紧宛茹的手,只冲着齐岳阳怒道:“我以为你是个心中有成算的,没想到也是个不着调的,宴菱是什么身份?你瞧中她有什么用?她现下得你表叔表婶的喜欢,可她究竟不是唐氏肚里爬出来的,难道往后唐氏会真心替她打算?”
齐岳阳嗫嚅着不敢作声。
齐姨娘也生气了,将宛茹一推,推到凳子上,还好四喜眼疾手快扶住了。宛茹捂着脸哇哇大哭起来。
齐姨娘心烦意乱:“你还有脸哭,不知羞耻,这么小就盯着男人不放!四喜,还不把小姐扶到卧室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齐岳阳看着宛茹走了,终是不安稳,呐呐的说道:“姑母,不是表妹的错……是阳儿不好……”
齐姨娘只想抄起椅子砸他的脑袋,本来就是他的错,竟然勾引宛茹。她生生忍了半晌,才缓和了情绪说道:“我是疼她的,但向来拿你当亲儿子一般……你也真是不晓事,宴菱是个外室女,你娶她?你娶她能有什么好?”
齐岳阳听姑母只字不提宛茹的事,自是也装作这事不存在,只犹豫着又问道:“可……可宴菱她好看……”
他抬眼看了看姑母气急败坏的眼神,忙接着说道:“不是……姑母,秀茹是嫡女,我便是去求娶……表叔他也不会答应的啊!”
齐姨娘怒瞪他一眼,缓了缓心绪,又说道:“只有搞定了秀茹,娶了秀茹,齐家才能继续过上好日子。不然你娶宛茹宴菱,都没用,沈家的中馈面上掌握在你姑祖母手中,其实内里亏空不小,都是唐氏在补,你懂吗?”
齐岳阳微微讶异,脑中转得飞快,沈家亏空的事儿,他听月颖说过,但也就那么一说。没想到是真的,那他娶宴菱这个外室女,也就比那主事的庶女好那么一点……可宴菱那么好看……
齐姨娘见着齐岳阳淫靡的目光,冷哼一声,是个没定力的。她好生劝道:“宴菱身份在那里,又还有好几年才能看亲,你搞定了秀茹,往后的事儿,谁说得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齐岳阳不由得开心起来。是啊,一个外室女,没什么身份的,日后他是沈家婿,得了机会叫宴菱做妾岂不是更好?
齐姨娘讥讽的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秀茹那孩子一根筋,压根见识不到你的学识与温柔,若有什么特殊手段就好……对了,听说她约了唐家姑娘玩……哎呀也不成的,你不过是表兄,直接跟着她也不好……”
齐岳阳看着齐姨娘发愁的脸,心底浮出一丝激动,特殊的手段?那就用特殊的手段好了。
齐姨娘仿若未觉,依旧发愁的说道:“唉,若不然,叫颖儿去与秀茹拉拉关系?阳儿你如今这般上进,又是一表人才,说不准秀茹那丫头看上了你了呢?”
齐岳阳心中有了计较,也不耐烦再与齐姨娘多说,便知敷衍着,不就便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齐姨娘坐着喝了许久的茶,闭着眼睛想了许久,才站起来,疾步走到卧室。
内室中,宛茹正在摔东西,四喜和鸳鸯左一个右一个,忙着收拾东西,又忙不迭的劝她。可她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只叫骂着:“那个贱人沈秀如,自幼压我一头,仗着自己是嫡出,有个侯府唐家撑腰。哼,什么广宁侯唐家,现如今只是个挂名侯府罢了……”
鸳鸯跪在地上磕头劝道:“小姐,小姐,这样的话说不得啊,被旁人听见了……”
宛茹一巴掌打在她头上,头上的珠钗把手扎得生疼。鸳鸯赶紧爬起来去瞧她的手。
宛茹一把推开她:“滚滚滚,有什么说不得的?她沈秀如算个什么东西……”
齐姨娘推开门吼道:“是啊,有什么说不得的,叫她说,把门敞开了让她吼,吼得全家都晓得,她是怎样瞧不起嫡出的长姐!”
宛茹被齐姨娘这么一吼,倒是不敢说了,只坐在床上呜呜哭泣起来。四喜和鸳鸯忙收拾了东西转身出去。
齐姨娘也不过去安抚她,只独自坐在桌前,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想事情想出了神。
宛茹哭了半天,见姨娘也不来安慰她,反倒是不哭了,唯唯诺诺的问道:“娘……表哥他……”
齐姨娘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表哥?你还心心念念记着你表哥呢?真是不知廉耻。”
宛茹眼泪汪汪的摇头说道:“不是……娘,真的不是,是表哥……表哥他说我好看,他说……说想娶我,我……”
齐姨娘叹了口气,走到宛茹旁边坐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说道:“你真的是个傻丫头啊,你自小在你祖母跟前,便是秀茹也不得你这般体面。后面是月颖来了,你祖母才没那么紧张你的,可如今竟为了个齐岳阳,你就这副模样。”
宛茹低着头不做声。
齐姨娘又道:“他本就目的不单纯,不过是你最好骗,他最容易够得着罢了。如今他发现娶你没什么好处,自然就转换了目标……”
宛茹抬头,有些愤恨的说道:“是秀茹还是宴菱?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