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条内裤/十七岁的承诺(1 / 2)
冬戈没有放任我离去,很快就又追了上来,他抓住了我的胳膊,微微喘气道:“小欢,有话好好说,她是你的妹妹。”
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冬戈,没有再甩开他的手,我的语气带着细微的嘲讽:“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妹妹吗?”
冬戈消化了一下我这句话的含义,蹙起了眉,神色复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面无表情:“字面意思。”
冬戈抓住我胳膊的手紧了紧,“胥小欢,你把话说清楚。”
我挑了挑眉,轻轻笑出了声,笑声从舌尖抵出来,带着锐刺,“冬戈,你管得太宽了。”
“……什么?”冬戈艰难地开口,我听出来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你不是胥小乐的哥哥,”我定定看着他,“我才是。”
冬戈不明所以,“……所以呢?”
“所以你有必要比我还在意她吗?”
“你关心她都要比我这个做哥哥的还要尽力尽责了啊,陪她打游戏,陪她上补习班,在她昏倒之后照顾她,她明明不是你的妹妹吧?”
我瞪大了眼睛,睫毛在海风中轻轻颤动,像是脆弱的蝴蝶的翅膀,看上去不堪一折,我的语气激动到颤抖:“她明明就不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啊!”
我垂眸低语,话语在海风中支离破碎,“……她是我的妹妹才对吧,凭什么啊。”
凭什么你就要把关心都给她。
凭什么她就能昏倒在你面前。
凭什么我都要死了还无法拥有你。
我将冬戈抓着我的手扯开,露出一个讥笑,满眼失望:“还是说,你喜欢她?”
“冬戈,你喜欢我妹妹吗?”
我没有歇斯底里,自暴自弃,我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奄奄一息时放弃挣扎的野狗。
我同样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的神色显得像是被别人抢走了心爱之物一样,充满着委屈和痛苦。
我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了,像是溺水者放弃了救生衣,划开自己的皮肤,流出鲜血吸引猎食者的注意。
我想要听到他的答案,却又害怕听到他的答案,冬戈轻而易举地撕开我的伪装,却摘不下我此刻矫饰恐慌的面具。
我看着冬戈,冬戈也怔怔看着我。
他的琥珀色眼睛失去了亮光,像是湖泊枯涸,被沙土吞没。
他看上去那么受伤,看得我的心也揪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十分后悔。
我想把我说过的话全部收回,我忘却了我刚才所有的委屈不满,所有濒临死亡前的惊惧,我对冬戈的爱涨满了我的胸膛,我的血管,我的所有神经,它们向我的脑内传达着独一无二且一成不变的信息——想要他。
冬戈眼神黯淡了下去,他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他摸了摸鼻子,眼眶变得猩红:“胥小欢,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冬戈的声音很低,低到了尘埃里,连光都找不到的地方。
在那里,我听到了审判官最终敲下的锤音。
——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我永远不会枯萎,只要万般柔情还存在,只要他能将眼神施舍我分毫。
魔鬼将我审判,它们不会夺取我的生命,它们不屑于向我施行死刑。
它们惩罚我,给予我无期的徒刑。
他要我在漫长无尽的梦境里,永远渴求他的触摸,永远无法拥有他的爱。
冬戈在我面前离开,他的背影看上去就那样心灰意冷。
我新认识的救命恩人就这样哑然在一旁观赏完了整场争吵闹剧。
这是我第一次和冬戈吵架,我的躯壳里只剩下疲惫,茫然,后悔,痛苦。
委屈和愤怒,它们统统散去,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委屈的资格。
委屈是那些拥有爱的人才会感觉到的情绪。
张一司十分尴尬地站在我的身旁,他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挠挠下巴,显得很束手无策。
他虽然十分喜欢灌鸡汤,但并不擅长处理感情纠纷。
我的妹妹也站在我的身后,我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但我相信她也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我向张一司道歉,带着他到了我们存放衣服的地方,将手机拿出来互加了微信之后,他见我情绪低落,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就说自己还要工作,就先行离开了。
我之后也就没有再和张一司有过交集,顶多是朋友圈点赞之交。
妹妹从冬戈离开我之后就一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像个顽固粘人的牛皮糖,怎么样都甩不开。
除了我进去男更衣室。
等张一司离开了之后,我在男更衣室里随便冲了下身体,然后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妹妹就乖乖等在外面,没有离开过。
我没办法对妹妹生气,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然后说:“乐乐,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我有点累,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妹妹看着我欲言又止,见我就势要离开,忍不住就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角,她一开口就带了哭腔:“哥……”
妹妹不像我,我是个爱哭鬼,她不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哭过,爱逞强的要死。
她也很少叫过我哥哥,每天都胥小欢胥小欢地叫唤,在她眼里我就应该是个弟弟。
看见妹妹这样,我终究是不忍心的。
我叹了一口气,摸摸妹妹的头,说:“没事的。”
没事的。
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我的这句话倒不是在安慰妹妹,而是在安慰自己而已。
我这样麻痹自己,但我觉得是个正常智商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妹妹摇摇头,咬了咬她娇艳的唇,说:“哥,你是不是喜欢冬戈?”
我浑身都僵了一下,我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徒生出恐惧,它们缠绕住我的心脏,阻止它攫取血液。
妹妹见我不回答,便继续道,“你不要喜欢他。”
她的眉眼凌厉,不会因为春风软化,像是凛冬的风雪,将我的皮肤刮得生疼。
我觉得自己可能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