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内裤/十七岁的除夕（1 / 2）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在我日常失眠的时候。
那个时候将近凌晨三点，从手机里透出了对方的呼吸声，我觉得很诡异，也很可怕。我只希望不是什么女鬼来索命的，我的女人缘一向不怎么样，因为大家都说我长得太漂亮了。
我喂了一下，对方没有回答我，我继续耐心听了十秒，然后在对方好似要开口的那一瞬间，我慌慌张张挂掉了电话。
我怕午夜来电。
我虽然不是女人，却也拥有一定准确的第六感。
我其实知道这个点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我也可以大方告诉你，这个人就是我最讨厌的人，是他。
他从来不会在白天给我打电话，因为我知道他一定觉得和我说话是件不光彩的事情，所以万众瞩目的他，只会选择在这个点和我通话。
可是我不愿意。
因为我正处在失眠期，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让我觉得很暴躁。
此刻我没穿内裤，我习惯裸睡，只是这个习惯是成年之后才有的。
想来想去，也刻意等待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再打电话过来，我松了一口气，却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我已经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觉过了，失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缠上了我，让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我吃药，但吃药就会不停做梦，一个接连一个，主角疯狂变换，我无能为力。
今天晚上我没有吃药，我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焰火绚烂的画面，它像是我经常做的那种梦，但与那些梦不同的是，这个画面很真实。
真实到触手可及。
我也知道它是真的。
那依旧是那个阴雨连绵的寒假，唯一的两天晴天，一天在新年初一，一年在旧年除夕。
除夕夜的时候，我们全家和冬戈围坐在桌前，吃着丰盛年夜饭。
电视里播着春节联欢晚会，但我，我妹妹和冬戈都不是会看春晚的类型。
吃完饭之后，父母给我们三个人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冬戈笑着收下，嘴里还熟练地说着新年贺岁之类的客套话。
到了快跨年的时候，楼下小区热闹了起来，有小孩和家长在外面准备放烟花，玩焰火。
我扒着窗户，越看越眼馋，就问妹妹想不想玩仙女棒，妹妹拿着ipad斜眼表示了拒绝。
于是我瘪了瘪嘴，心想着这次又没得放烟花了。因为妹妹很怕火，所以全家都迁就着她不玩烟花，以至于我从小到大除了看看烟花，就只能看看别人玩烟花。
冬戈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回家去了，我光顾着看别人玩星星棒仙女棒，都没注意他出门了。
我心里更失落，跨个年，烟花不能放，连初恋对象都不知道跑哪儿了。
于是我只能挤进妹妹的小被窝，在妹妹嫌弃的目光下，缩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男男纯爱漫画。
没看一会儿，我总觉得隐隐约约听到了有谁喊我的名字。
妹妹推搡了我一下，说我手机在震动。
于是我就打开了手机，是冬戈的微信。
“看窗外。”
“算了，下来。”
“快点出来，楼下等你。”
我还算准确的第六感察觉到了什么，我觉得冬戈肯定准备了什么很浪漫的东西，会让我这个少男心悸动一整年的东西。
我赌五毛是仙女棒。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从妹妹的被窝，匆匆套上羽绒服，咋咋呼呼地坐电梯下楼。
一下楼，我就看到冬戈的身影了。
我十分期待地向他望去，结果他抱着个大烟花桶，是那种点一下，蹦蹦蹦往上窜的大烟花。
我日居然不是仙女棒，这该死的直男。
我是不会给你五毛的。
冬戈空出一只手，朝我挥了挥，然后说：“快来放烟花！”
我有些小小的心灰意冷，故意慢慢吞吞挪到了冬戈的面前，神色很勉强，我撇撇嘴，说：“放这个我还不如直接看天上别人放的呢。”
冬戈笑了笑，没有在意我的吐槽，他将烟花桶往我怀里一塞，十分顺手地揉揉我的头发，“别嫌弃，有的给你放就不错了。”
我很冷淡，“哦。”
冬戈嘴角还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看着他，虽然脸色还是臭臭的，但是心尖突然甜丝丝了一下，虽然有些别扭，但是是甜蜜的别扭。
我和冬戈走到了人群热闹的地方，那里是统一玩烟花的区域。我和他站在这个区域的小角落，我将烟花桶放在地上。
冬戈挑了挑眉，“就在这里放？”
我点了点头，反正都是往天上看的东西，在地上哪里放都一样。
他也点点头，表示明白，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我仔细一瞧，那是我爸的打火机。
冬戈不算熟练地点燃了烟花，他拉着我后退好几步，而后在烟花蹦蹦蹦的时候，突然冲着天上炸开的烟花喊我的名字：“胥！小！欢！”
我吓了一跳，感觉魂儿都被吓跑了。
他转头冲我咧开了嘴，琥珀色的瞳眸映着我呆愣的模样。
“你不是一直想放烟花么，以后每年我们都来放，”他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就我和你。”
补充的那一句声音很轻，一不小心就被风吹散在烟花蹦蹦蹦声里。
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觉得我有些呼吸困难。
心咚咚撞着我的胸膛，这样模棱两可的，近乎是暧昧的话，就算他当做是好朋友间的承诺，我也选择性地将它当做一种情话。
我在想，这是直男会说出来的话吗。
眼前有小孩跑来跑去，他们拿着仙女棒当魔法剑，在年幼的浪漫世界里闯荡。
我瞅了眼天上的烟花，勾起嘴角，心里算了算了，就算不是仙女棒又怎么了呢，初恋冲着烟花喊我的名字，还在烟花下约定了承诺，这比仙女棒浪漫一千倍，一万倍。
这声喊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但很快又埋没在热闹的烟花声里。
冬戈说完那句话就转头专心看烟花了，而我则专心看着烟火下冬戈时暗时明的侧脸，心也不灰，意也不冷了。